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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危在旦夕（第1页）

现在我在呼啸秋风中回忆石头城那个大雪之晨，毕飞羽是从容不迫的。其实多年来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苏子春，当他亮出头顶上那两朵菊花似的漂亮旋时，我怀疑苏子春的儿子真的就是他。这个风雪之夜他一如既往在暗中跟踪保护苏子春，那是儿子对亲生父亲血浓于水的本能和使命。但是他真的就是苏子春的儿子吗？我是怀疑的，毕竟都是奸细身份，怎么能轻易相信他？再铁证如山、信誓旦旦也不能相信他。他刚才应该一直掩藏在芦苇丛一只废弃的倒扣过来的独木舟中，底朝天的独木舟上积满了厚厚白雪，与周遭积雪连成一片，你从远处近处都完全看不出来。但是他的出现显然还是迟了一步，无数飞刀流箭雨点般密密匝匝射来，有一支正中我的右肩。我痛得呲牙裂嘴，当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让他们将我捆得像麻花似的扔在雪地里。然后毕飞羽和苏子春挟持着姒夫人冲向江面，倒卧在砸碎的冰块上抵住堤岸猛跺一脚，三人紧贴冰面快滑离，离奇消失在苍茫风雪中。在吴兵紧紧包围着却迟迟不肯上来时，天色完全大亮，零乱而杂沓的雪地上除了我和一汪殷红的鲜血，什么也没有。我被吴国御林军生擒，然后他们将濒临死亡的我抬回建邺城。当然我在装死，我垂死的模样不知道宫中是不是相信。他们没有安排我进入太初宫，而是来到朱雀门外的丹阳郡都城，我在那里躺了七天七夜。我知道千雪和丽阳公主都来看过我，但是我双目紧闭装作昏迷的模样。我相信毕飞羽肯定会向苏子春坦露一切，包括我苏锦书真实身份，苏子春一定对我恨之入骨。因为在他看来，一个身经百战、潜伏多年的老牌奸细竟然疲一个书生模样几乎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人所欺骗，他一定无法忍受，对我的追杀会在不久后展开。现在我也不知道千雪和丽阳公主对我的看法，包括皇爷孙佩，他之所以迟迟不肯对我痛下杀手绝不是因为他的头痛症离不开我，他对我冷起来冷若冰霜亲起来亲如父子，对我来说这背后隐藏着天大的迷底。

这时候魏蜀两国激战正酣：蜀国的江油城已被魏军攻破，卫将军诸葛瞻从涪城增援绵竹，迎战魏国大将邓艾。邓艾的狡猾在三国人尽皆知，他派其子邓忠攻打诸葛瞻右翼，司马师攻其左翼。但是趁势而上的邓忠、司马师全被打退，回来对邓艾说：“贼兵坚守牢固很难击破，此举不可。”

邓艾怒火中烧：“生死存亡全在此一举，还说什么可与不可？”

他大声叱责二将要将其斩，完全不顾父子之情。邓忠只好策马而回，挥师再战，这一次邓艾也亲临督战，最终大破蜀军攻克绵竹，斩杀诸葛瞻。

绵竹陷落后蜀国都城成都危在旦夕，蜀军几乎全线崩溃，因为心理防线已破，这样的军队无法再战。邓艾乘胜进击一鼓作气攻陷广汉，进一步逼近成都。这时候皇上刘禅如惊弓之鸟，感到大势已去，宫中大臣纷纷劝他投降以换取活命。刘禅几乎不假思索就派人送上皇帝的印绶，并附一封亲手所书的信函向邓艾请降。邓艾胸有成竹，率军大摇大摆进入成都，没有受到任何阻击。刘禅怕邓艾一怒之下不守承诺要砍他的脑袋，在刘禅入成都那日他竟然率领太子、太后和诸王群臣一共六十多人抬着棺材来拜见刘禅，并让手下将自己捆了个严严实实，公开展示败王可怜之相，就是乞求邓艾不要杀他。邓艾见此也以礼相待，接过符节，解开绑在刘禅身上的绳索，然后点火焚烧了棺材，表示他已接受蜀王的投降。同时邓艾约束部众进城后禁止在成都烧杀抢掠，还攻占之城一个平和安静的大好时光。

随着蜀国的覆灭，鼎立多年的三国格局出现了跌宕起伏的惊天巨变。其实不用我多说，凡是熟知三国这一段历史的后人应该都清楚:随后司马馗、司马炎建立晋朝，史称西晋，而司马炎也理所当然地成了晋武帝。得知司马炎正在造楼船、练水师要攻打吴国，一向深居简出的吴王孙皓惊慌失措。这时候他考虑的并非权力大与小而是生和死，他开始选择与皇爷孙佩配合。可就在这关键节骨眼上早已失势的周慕郎公开叛变投敌，他投奔的正是刚刚吞并蜀国、如日中天的魏国。

那时候春天已经来到了扬子江之南，南方的春天是以油菜花盛开作为标志，那些标志性的黄灿灿的菜花像洪水暴一样淹没了城镇、村庄。这个时候是南方的雨季，纷纷扬扬的雨水密密麻麻地落在石头城、白鹭洲、清凉寺的鱼鳞瓦上，落在秦淮河、扬子江、云梦泽清清柔波上，将江夏郡、武陵郡、涪陵郡淹没在一片又一片汤汤大水中。因为蜀国与魏国已经合并成一国晋国，将整个吴国包围了大半，而吴国的东边就是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根本无法逾越，皇上孙皓因而彻夜难眠。而此时率领水师与蜀国进行联手的周慕郎，突然间面对一个强大无比的对手魏国，他采取的方法就是公开投敌。

那是一个雨水淅沥的夜晚，南方春天的雨水一般都是绵密无尽，但是那天晚上的雨水却如同夏雨一样响亮并且无休无止。密密麻麻的雨水像水柱子从天空直插下来，又仿佛是谁将老天捅了个大窟窿，无穷无尽的雨水从那个窟窿里倾泄而下。这个大雨之夜周慕郎在吴蜀交界的涪陵郡扬子江上下水了，当时西晋派出大批兵卒驻扎在涪陵郡，两军水师就对峙在扬子江上。因为大雨倾盆，也因为晋军大都是北方人不识南方水性，晋国的水师暂时还不是吴国的对手，两军都不敢轻举妄动。不得不说周慕郎老谋深算，他就选在这个大雨之夜出逃。他先是布署吴兵趁雨夜进入晋军水师摸底，后来又派特使去信联系邓艾，同时请求与邓艾在晋国军营当面谈判，邓艾被周慕郎视死如归的决心所感动立马同意。也许邓艾有邓艾的心机，他只允许周慕郎率三个亲兵前往。周慕郎一口答应，酒宴之后以壮士断腕的决心与三个亲兵乘坐小艇前往晋军把守的军营。部将纷纷出面劝阻，然后周慕郎去意已决，小艇离开吴军战船缓缓驶至江心，突然力快向晋军驶去。吴兵这才醒悟过来周慕郎谈判为假投敌是真，无数箭簇也如同大雨般射向他。他最终挨了几箭，在江中差点死去，这时候他被晋军现并救起，他们现他正是东吴赫赫有名的太尉周慕郎。最终周慕郎以绝密情报成为晋国大将，与邓艾联手开始率兵攻打吴国重镇西陵。西晋得到周慕郎帮助虽然如虎添翼，却也遭到吴国大将6抗顽强抵抗。恰在此时司马馗突重疾，生命垂危，一份经赤乌传递的情报被马无齿截获，马无齿截获的经过就在太初宫的主殿神龙殿，这是宫中许多大臣与宫女亲眼得见的传奇一幕：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久雨初晴的日子让大臣们分外喜悦，大家一起站在神龙殿前袖手晒太阳，神龙殿前廊下阶上春草丛生，春草沿砖缝生长长出一个个绿色方格，蒲公英的黄花在阳光中像金子般耀眼。这时候就看到天空突然出啪啪啪声响，就是拍打蒲扇那种声响，众大臣抬头一看，就看到几只赤乌鸟从神龙殿后面飞起来。我说过，赤乌鸟在吴国是神鸟，宫里的人看到它出现总是肃然起敬，马上停住脚步，用虔诚的目光注视着它在空中飞翔，一直到它消失在碧空里。这一天的宫中大臣当然也如此恭敬，他们用苍老昏花的眼光追随着三只赤乌鸟在神龙殿琉璃瓦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就在三只神鸟准备歇落在饰有铜兽的宫顶上时，突然扑楞楞一只接一只一头栽下，就落在离大臣们一箭之遥的地方，细细的小脚爪急抽搐着死去，桑子红的血沁出麻灰色的羽毛，红得不像是血。众人现了三只神鸟竞然被一箭射穿，一箭三雕，真正的好箭法。皇上孙皓当即大怒：“大胆的贼儿，竟敢在宫中如此胆大妄为？”

御林军正准备冲过去，却现马无齿手持弓箭一路寻找过来，正好撞在卫队的刀口上，众人一拥而上捉拿住他。一名卫士朝他膝盖弯猛踹一脚，马无齿扑通跪下：“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赤乌鸟根本不是神鸟，且听小人细细道来。”

马无齿磕头如捣蒜，卫兵将他拖起来准备拉出去，孙皓摆了摆手：“让他道出一二。”

马无齿听到此马上从卫兵手中挣脱，向前一蹿，扑到地上捧起一只血淋淋的赤乌说：“这三只赤乌鸟全是晋国奸细在传递情报，你看，你看。”

他解开赤乌鸟细腿上绑着的一片丝绢，上面有油漆写了一行字：

皇爷驾崩，天国之殇，孝子瑞瓒，火当归。

丝绢下方盖着一枚火烫印，虽然略显模糊，但是知悉内情的人一望即知那是一枚麒麟帖。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何意。马无齿眼光在人群里扫了一眼，然后定定地说：“请左御史大夫苏锦书大人出来解释。”

众人不明白这是何意，马无齿这时候从容不迫地站起来，轻轻拍了拍手，其实他手上并没有灰尘。他扫了面前华服锦衣的大臣们一眼，眼神里分明含着轻蔑：“我知道你们不懂，去问问二圣爷，二圣爷最清楚司马瑞是谁，司马瓒又是谁！”

然后他将双手举到脸前，说：“铐起我，将我押到二圣爷那里，皇家机密我只能和皇爷说。”

马无齿后来被押到南宫去见皇爷孙佩，皇爷那时候大病一场，他的狐惑病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他其实已经垂垂暮老，他的脖子似乎撑不住他的脑袋，那颗硕大的脑袋恰似深秋的老南瓜一样随时随地要从枯萎的藤蔓上滚落下来。他的苍老与重疾让他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这正是皇上孙皓重登皇室的原由。皇爷艰难地抬起沉重的头颅翻着眼睛看了马无齿一眼，他当然没有忘记马无齿春天送给他的那份同样也是赤乌鸟衔来的麒麟帖，那是一份毕飞羽出卖的麒麟帖。当时毕飞羽要置我于死地，就向周慕郎出卖了那份麒麟帖。这份麒麟帖让周慕郎如获至宝，献宝似的交给了垂帘听政的皇爷，也让周慕郎得到皇爷的高度信任。就是这份麒麟帖让皇上知道了魏国皇族司马瑞与司马瓒其实就是潜入吴国的间谍苏子春与苏锦书。但是久经江湖的他可能还没有确信，他要对我痛下毒手，而二圣却又对我爱不释手，两人针锋相对就让我得以苟延残喘。我却一厢情愿地认定这爱不释是痛下毒手之前的伪装，之所以迟迟没有对我下手是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以便将赤乌、白乌一网打尽。这一次晋国皇爷驾崩的密信却是伪造的，目的就是要宫中对我立马下手。多年以后我才得知，这是周慕郎与马无齿联手设下的局。周慕郎虽然投奔了晋国，但是却一直把自己伪装成卧底假象，时不时传递一些情报回国，我的身份揭秘就是他的重大情报，或许他想用出卖我来减轻他自己投敌的罪孽。情报送到皇上孙皓手中，孙皓的计划是用我诱出苏子春，将父子俩同时在八红宴上将其捉拿。

逢双年举办的八红宴在吴国久负盛名的传统宴席，也是太初宫从大臣到贵妃心心念念的期盼，他们盼的是到八红宴时可以大吃特吃，八红宴就是宫中吃货的盛大节日。要说太初宫吃什么吃不上？宫里的大臣和皇妃应该是嘴巴吃刁了，什么也不想吃才对。在宫中确实也是如此，宫里那些菜肴说起来好听，但是吃起来其实挺难吃。而且成年累月吃那些山珍海味真的会败了胃口，更何况开席前要做出很多，一般的御厨们都是提前做好用木桶保温，到了上桌时吃起来不冷不热，温温的烂烂的，实在让人难以下咽。而八红宴则不同，八红宴其实是吴国春天的节日，吴国各地要在四月初八这一天上贡给皇上贡品，这贡品就是八只红八哥、八只红鲤鱼、八只红公鸡、八只红萝卜以及吴国各地品种繁多的特色小吃，以此象征着这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宫女们最想念的就是各地进贡的小吃，像芝麻南糖、冰糖核桃、五香杏仁、菠萝软糖、蜜饯菱角、糯米凉糕、芥茉鹅掌、糟腌鹌鹑、腰果芹心、鼓板龙蟹、麻辣蹄筋、玉面葫芦、湖米茭白等等。这些民稀奇古怪的民间小吃平时很难吃到，只有到了一年一度八红宴时才可以一次吃个够。宫里人平时吃过的都是山珍海味，个个吃倒了胃口，就盼着八红宴这些民间小吃，每年一开春都会兴奋地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八红宴。

我在十天前就得到神龙殿御帖，请我在四月初八这一天去吃八红宴。我没有吃过八红宴，但是从丽阳公主嘴里早就对八红宴耳熟能详。她眨巴着眼睛对我说：“你知道我最爱八红宴上的什么吗？”

我瞪了她一眼：“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

丽阳公主突然弯下腰来，动手掐着我的脚后跟：“我就喜欢吃这个，麻辣蹄筋，哈哈哈。”

她得意地大笑起来，把一旁的千雪也惹笑了。千雪扫了我一眼看我的反应，我不屑地摇摇头说：“就是一个疯丫头，哪里有半点像皇家大公主的样。”

她撩着腰间那根长长的玫瑰紫飘带，装作假小子模样迈着方步说：“谁想做皇家大公主？做乡下疯丫头，不是挺开心吗？”

这是几天前生的事，后来千雪像妹妹一样告诉我，八红宴上最好吃的其实是冰糖核桃和芥茉鹅掌。那核桃上结着一层冰糖霜，又酥又脆，冰糖霜是厚厚的一层像雪粉一样直往下掉，甜到你心里去。还有芥茉鹅掌别提有多好吃，那鸭掌上的肉厚实实的，非常有爵劲，那肉有这么厚。”

她比划给我看，我完全不相信：“鹅掌怎么可以这样厚？”

她亲密地伸出葱白一样的玉指在我鼻尖上戳了一下：“要不怎么说你是书呆子呢？那鹅掌是特制的，将大白鹅关在大陶缸里。缸底下撒一层稻壳，将稻壳点燃了，那缸实在太大太高，鹅脚烫得受不了，想飞又飞不出去，落下来又踩在燃烧的稻壳上。半个时辰下来，双脚就肿出像包子似的，这时候割下来做芥茉鹅掌最为肥美。”

我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吃法太过残忍。”

千雪不屑一顾地：“你还算不算个男人？你心地如此慈悲像菩萨，你能做出什么大事？我不信，到时候我带你去吃，我相信你会喜欢芥茉鹅掌。”

她意味深长地瞅了我一眼，我有很长时间不再理睬她，她也不肯理睬我，我们在宫中如同路人。她忘了我们曾经生的不欢而散，并不意味着我们冰释前嫌。她后来想起了什么转身离开，那身长长的飘逸的饰有灯草边和线香滚的元宝领宫装一路飘逸，那一袭宫装上有无数朵荷塘绿与桐花紫细花，她就好象站立在花丛中，又像一丛花影子逶迤远去。我目送着她，心底微微泛起一层层涟漪。

后来就到了八红宴开宴这一天，这一天建邺城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我沐浴一新，穿上一袭秧青色元宝领窄袖宫长袍，长长的飘逸的宫袍配上春天迷人的秧青色使我浑身散出浓浓的书卷气。我相信我在宫中别具一格出类拔萃，我的自信就在这里，这也是我来吴国时就给自己设定好的形象。我就带着这样满满的自信来到了昭明宫。这时候朱雀门通往宣阳门的御道上旌旗招展、鼓乐喧天，从吴国各地迢迢而来的臣民们无论大小一律白衫红带，人人头顶上戴一顶红帽子，他们肩膀上扛着的抬杠上，就抬着扎着红绸布的八红大礼。无数戴红帽的臣民黑压压一片就排在朱雀门内外、秦淮河两岸，看上去叫人心生欢喜。我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进入昭明宫，又走过长长的廊檐和一丛丛刚刚抽出绿芯的芭蕉，准备和千雪、丽阳公主一同进入设在神龙殿的八红宴现场。这时候就看到黄嬷嬷和周稳婆等几位老稳婆人人手中提着一只红漆食盒从御厨房里出来，食盒里放着各样吃食。我记得黄嬷嬷提的是一罐汤，那罐汤好象刚刚离火，分明还咕嘟咕嘟响着。远远看到我走过来她的脚步变得焦急，甚至有点零乱，她停下脚步双手拍了拍额头，我也停下脚步笑着迎向她。她突然慌乱起来，东倒西歪将一罐汤全泼在我衣服上，弄脏了我的衣裳，罐子也掉在地上碎裂。我大吃一惊：“哎哟，这怎么办？”

她马上牵起我的衣衫看了看，说：“大人，实在对不起，跟我来。”

她用脚将汤罐碎片扫进路旁芭蕉丛中，拉着我就往御厨房走：“快，快，我给你换身衣裳。”

我第一次现她的力气如此之大，几乎不容置疑地将我拖拉到御厨房。御厨房里正热火朝天、烈火烹油，一排排炒锅、煎锅、煮锅、炖锅、焖锅、蒸锅前，一排排扎着肥大折腰裤的宫厨们正挥汗如雨、手忙脚乱地做菜。无数跑腿的仆人如蚂蚁搬家似的传菜、上菜，长长的一排桌案上整整齐齐摆满了一碟碟、一盅盅、一盆盆、一钵钵各色各样的点心小吃。硕大如鼓的案板前，无数帮厨的厨娘无论老少人人面前一面高及腹部的案板，无数把铁刀钢刀快飞起落下，案板出的咚咚声如急迫的鼓点，御厨房一如战场般硝烟弥漫杀声阵阵。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黄嬷嬷其实是救了我一命，我就站在御厨房间窗外，忽然间油锅中的烈火冲天而起。那把火其实是黄嬷嬷放的，她朝火上泼了一盆水火势冲天而起，她趁着救火的混乱将我引进了地下菜窖。我就在一堆腌熏火腿腊肉中藏身三天，成功躲避了皇上孙皓的追杀，最终被进入菜窖的毕飞羽所救。当时毕飞羽化装成乞丐我完全不信，揪打中置放着大量火腿的木架倒塌，成百上千硬如石块的火腿像山一样将我压倒。我趴在地上一动不能动，我认定我活不成了，这一回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