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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有些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呢?他是疯了吗?此事可与先前那流言不同,事关先太子,若弄不好,再有几个郭汝之只怕也不能保得住他的阁老之位……”
陈宗贤面沉如水:“不是他还能是谁?难道你还给第二个人透过口风不成?”
陈平心中一跳,立即跪下去:“老爷!陈平不敢!”
“起来。”
陈宗贤稍稍压了压胸中的怒火:“我并不是在怀疑你。”
陈平松了口气,站起身。
陈宗贤深吸一口气:“咱们这位皇上最在乎人言,所以我才想以流言杀冯玉典,可郑鹜的反应太快了,用一个郭汝之就平了所有的风波,郑鹜不是莲湖洞胜似莲湖洞,他与那个蒋牧走得近,那胡伯良又是个墙头草,王固一个人在里面可谓势单力薄,他们是不会放过庆元盐政这块肥肉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莲湖洞总是不死心,总想要插手庆元盐政,总想破开汀州这个铁桶,毁我白苹根基……”
“皇上太听先帝的话了,先帝生前指名郑鹜与蒋牧二人辅佐他,郑鹜心思深,手段也高明,那个蒋牧看似和气,实则滴水不漏,哪怕皇上如今对王固颇为看重,他对上郑鹜与蒋牧二人,那也是不够看的,”
陈宗贤脸上的烫伤火辣辣地疼,牵连着他脸部的肌肉微微的抖动,“可我得让皇上知道,从始至终与他在一条船上的,就只有我,除了我,谁都不值得他信任,因为我的把柄,就是他的把柄,他也许对我有杀心,但我得让他看到我的价值,我得让他需要我。”
“皇上就是太安逸了,他以为坐上这皇位就可以高枕无忧。”
陈宗贤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事到如今,我妻女俱失,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也没有任何退路了,那就拿命搏,我赤着脚,可皇上还穿着鞋呢,他什么都有了,我不信他不怕失去……”
陈平眉心拧成川字:“可是老爷,先太子之死有隐情的消息是我透出风去给冯府的,透口风的也不是旁人,是他冯阁老自己信任的下属,他应该察觉不到什么才是,但如今冯阁老却将此事堂而皇之地传扬开来……他到底为的什么?”
陈平原以为,冯玉典作为从前的东宫詹事,心中不可能放得下先太子当年之恩义,他也许会暗自查证,但为明哲保身,他也绝不敢贸然传扬出去才是。
此事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冯玉典都没道理会做这样的事,除非他失心疯,不要命了。
陈宗贤不惜挖出这桩秘闻,便是为了将当今皇上跟他绑死在一条船上,他算得很清楚,他要透出风去给冯玉典,引诱他去探究这桩尘封的旧事,只要冯玉典有了追查的举动,此事便会立即传到东厂的耳里。
东厂,就是陛下的耳目。
届时,他不信冯玉典还能有命活,至于这桩关于先太子的秘闻,则会因为冯玉典的死而再度石沉大海。
再不会有人察觉。
可冯玉典还没查,就先将此事给传扬了出去。
“我不管他为的什么!”
陈宗贤忽然一挥衣袖,桌边的茶碗“砰”
的一声摔落在地,他转过脸,只见帘子外面一片明晃晃的日光,却更衬他一双眼底阴云密布:“你只管引刘吉往冯玉典的那个下属身上查就是,这回的源头,不能再是什么郭汝之了,他冯玉典如此迫不及待地找死,我得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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