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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镇少年（第2页）

韩小山朝门房应了一声。门房一身酒气，邋里邋遢，年纪不大，约莫四十岁出头，小镇百姓在这个年纪还算是青壮汉子，很少去做门房这种差事，不过韩小山知道，虽然只是剑道场的门房，云叔似乎掌握着剑道场的财政大权，要不然每次跟自己打交道的怎么会是他？

示意韩小山把剑放下，汉子晃了晃常年不离手的酒壶，打趣说：“听说这几天，镇上来了不少仙人，别总闷在家里，打铁能有什么出息？多出去走走，没准就被哪位神仙看上了。”

韩小山笑笑，没有接腔，白日做梦这种事谁都经历过，可惜白日梦终究只是白日梦，醒来以后，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免不了失望一番。

这种经历，次数越多，便越知道梦终究是梦，渐渐地，也就不再当真了。

汉子也知道韩小山的性格，不多废话，直接抛来几块碎银子，意兴阑珊道：“去吧。”

韩小山接住碎银，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打了几年的交道，他早知道云叔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平日就好一口小酒，除酒以外，从不跟人打交道，更没有什么朋友。

韩小山走后，汉子皱起眉头，喃喃道：“几日不见，这小子印堂黑，走路丢了魂似的，何解？”

汉子迟疑片刻，信手一挥，面前虚空中，一道透明符纹呈现而出，上面青光闪闪，似乎写着什么。

但是转瞬间，这道符纹便成了黑色，随后就化成灰灰散去。

汉子面色稍变，低下头，默念道：“三日必死。”

……

给汉子送完酒后，韩小山离开剑道场没多久，迎面忽然有个少年狂奔而来，身后还跟着个汉子，一边追一边喊：“小崽子，再敢偷东西，老子把腿给你打断！”

被追的少年火急火燎，突然看见韩小山，好似抓住救命稻草，大喊一声：“哥！”

韩小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郁闷不已，怎么又遇见这家伙了？

远处，汉子停下，狐疑地看着韩小山：“你是他哥？”

韩小山心里无奈，躲在他身后的少年名叫陈平安，既算熟人也算不熟，关系一般，但也不能见死不救。

“这位大哥，他欠你多少钱？”

韩小山问道。

“不是欠，是偷！一共三两银子！”

汉子紧盯着韩小山，在他眼里，陈平安是个游手好闲的市井小混，跟陈平安认识的韩小山一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韩小山有些心疼，三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这陈平安是算好的吗？刚到手的三两银子，还没暖热呢。

“拿来吧你！”

汉子看见韩小山手里的银子，上前一把抢走，打眼一看，不多不少，正好三两，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吐了口唾沫，随后扬长而去。

陈平安长松一口气，等汉子走远，拍了拍身上的土，奇怪地看向韩小山：“你还挺有钱的嘛，三两银子都拿得出手，看来我陈平安选你当朋友，真是选对了！”

韩小山翻了翻白眼：“我宁愿没你这种朋友！”

两人在一年前认识，那时陈平安蹲在街上，冻得全身抖，又饿又冷，已经快死了。

韩小山见了，就取了些吃食给他，从那以后，这个名叫陈平安的小乞丐就赖上了韩小山，隔三差五来要吃的。

韩小山也不是富贵人家，即便有些闲余，哪能全都拿出来养活外人？

可是每次看见陈平安，这家伙都惨不忍睹，要么衣服破的千疮百孔，要么饿的地上打滚，作为朋友，韩小山也不能不帮。

“韩小山，待会儿你帮我去谭府看看我娘，我好些日子没见她了，你替我跟她说一声，就说我跟你学打铁呢，日子过得可好了，每个月都能赚三两银子，包吃包住，呃，咳咳，你可别当真啊，我这身子弱不禁风的，脑袋里装的可都是学问，书香门第出身，哪能跟你学打铁啊？我就是那么说说，你别当真，原话转告给我娘就好了。”

陈平安拍拍韩小山肩膀，一副老大哥看待小弟的目光，道：“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个兄弟，真是值了！等我陈平安来日飞黄腾达了，绝对不会忘了你！你说你打铁能有什么出息？打一辈子铁能攒几个钱？还不如攒点钱读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韩小山听这一席话，简直目瞪口呆，然后狂翻白眼，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隔三差五就来自己家里蹭吃蹭喝，鸡鸣狗盗的事没少做，居然还嫌自己没出息……

“你还愣着干嘛？赶快去吧，别让我娘等急了！你不是一直想有个娘吗？回头我跟我娘说说，让她收你当个干儿子！我先去你家了啊，厨房里有吃的吧？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陈平安说完，熟门熟路的往韩小山家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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