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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家时,国强把胳膊上的红痕用袖子好好遮了遮,这要是让家长知道了,肯定还得挨顿打,他们打得可比老师狠多了。
正盘算着,他被眼前看到的惊出一身的冷汗。
一个移动的行李卷!不是说好建国后不许成精吗?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那行礼卷下面还有两根颤巍巍的细腿儿,这条洗到白的裤子他还有些眼熟。
快步上前,原来是小豆芽,真是冤家路窄。
他的背,被压得直不起来,抬头看到是国强,挤出个比哭难看的笑,小脸涨红,汗水打湿了小黄毛,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
国强想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总是能把自己搞得可怜兮兮的。
“你这是干什么?搬家呢?”
国强有些不悦的问
小芽停下来,平复了下呼吸,答“我妈说,家里没地方给我住,让我住仓房,又说没有我的被褥,让我自己去奶奶家取”
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似乎不太想别人看出他的狼狈,又笑着说“就是稍微有点远”
小芽的奶奶家在村子的西头,妈妈家在东头,这可不是稍微有点远,那时的被褥都是自己用棉花絮的,特别重,想到这,国强把书包塞进小芽怀里,一把拽过他背上的行李,背到了自己身上。
小芽一怔,随即对着国强甜甜的笑了笑,这一笑国强有些晃了眼,他誓这是他两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
两人一路无言,往家走着,这个重量对于国强来说也并不轻松。
小芽挎着书包,小手一下下,轻轻地摸索着,稀罕得不得了。
国强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刚才下的远离人家的决心,现在早抛到后脑勺了。
张家的仓房他是知道的,说是仓房,实际上就是用木板,在张家的墙与国强家的木杖子之间,加了一个房盖和破门,平时用来放些杂物,四处透风,在东北这样的房子根本不能用来住人。
到了张家门口,国强把行李递给小芽,看着他颤颤巍巍地走进仓房,心里像钻进了只刺猬。
国强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推门进屋,国强妈正在做饭,眼睛一扫恰巧瞥见他手臂上的红痕厉声问道:“这是谁打的!”
在妈妈的百般逼问下,国强只好招了,结果毫无疑问换来的是结结实实的一顿打。
这下小芽是个小扫把的事,算是在国强心里做实了。
晚饭国强吃得心不在焉,一想到小扫把,住在那样的仓房里,他就觉得心像被什么揪着一样的难受。
在妈妈决定打他一顿之前,他识时务地交代了小扫把住仓房的事儿。
国强爸爸放下手里的酒杯,叹气道:“老张家真是作孽,这么冷的天是要出人命的”
。
妈妈也急了,放下筷子就要去张家,爸爸甩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妈妈前面,三个孩子跟屁虫一样地跟在后面。
国强一家五口,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张家的院子。
推开仓房的小破门,果然小芽在,里面连个灯都没有,借着蒙蒙的月色,看见他坐在破门板搭的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看到大家推门,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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