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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如師過一會兒來回稟:「鄭小娘子與房公子走了。」
「走了就好,」姜玥捏著手裡裝糖瓜的紙袋子,「沈徵……沈郎君還在客寮嗎?」
魏如師:「我在山門處,看見沈郎君往山下去了,後頭還跟了幾位小師父,或許是在相送。」
嘉寧公主也在清晨與謝琿回了皇城。
她本不應該留在寺里過夜,實在擔心姜玥才如此行事,眼下或許已經由謝琿陪著進宮,面見端妃娘娘解釋因由。
客寮廂房一下子變得安靜。
姜玥重躺了回去,曬著窗格外投進的日光,整個人有一種大病初癒的恍惚。回想起昨夜種種,都覺得似夢境朦朧昏昧,唯一清晰記得的,是沈徵懷裡的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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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醒睡睡,歇了大半日,攢足精神,才出明清寺。
馬車停在山腳,從寺廟往山下的路只能坐肩輿,兩根橫槓上固定一把椅子,前後兩人共抬,用魏如師雇來的輿夫。
兩個輿夫都不是本地人,講話帶了點南方口音。
姜玥覺得親切,與他們搭了幾句話,前頭輿夫話匣子打開:「今日山路好走,小娘子下山定然用不了半時辰。」
姜玥奇道:「往日山路就難走了?與今日有何不同?」
輿夫嘿一聲:「雨後石階愛長青苔,腳踩下去滑溜,尤其是下山的時候,我自己摔了不打緊,把滑竿上貴人摔了,一天的活都白干,賠錢挨罵,弄不好還得挨打。」
肩輿有節奏地輕晃,走在彎彎曲曲的綠蔭里。
姜玥眯眼,看頭頂濃綠枝葉漏出的點點碎金光:「今日陽光好啊,青苔都曬乾了。」
「地面打掃過,」後頭輿夫插話,「小娘子仔細瞧了,台階中間用鏟子刮過,剩下邊角旮旯還留點青綠的苔蘚。」
魏如師與銀杏跟在他們身後,也低頭觀察,「確實是只有石階平面的清理了,許是明清寺的師父們打掃的。」
姜玥依言望去,果然如此。
下山走得順暢,如輿夫所言,不到半個時辰。
姜府馬車就停在山腳,山腳大路兩側長滿了棣棠花樹,枝葉翠綠,金花滿株,遠遠望去一片錦繡在陽光下招搖。
錦繡花叢里站了位高挑郎君,身姿俊逸,牽著一匹銀鞍白馬,身上素袍一夜未換洗,下擺有零星泥灰與青苔碎屑。
是魏如師口中早已離去的沈徵。
魏如師訝然:「沈郎君,怎麼還在?」
沈徵撫了一把低頭嗅棣棠花的白馬,「謝琿要護送公主無暇抽身,把馬留給我,囑託我送姜姑娘回去。」
兩位輿夫將肩輿穩穩放下,銀杏扶著姜玥站起。
姜玥帶著銀杏禮數周全地福身,「勞煩沈郎君了。」
身側快到她頭頂高的棣棠花叢聳動,有什麼要跳出來。
銀杏嚇得倒退一步,姜玥側頭去看,忽見許多鋥光瓦亮的小腦門,原來是好幾個高矮胖瘦各不一樣的小沙彌。
小沙彌各自手裡都拿著小刮子與布頭,淺灰色僧衣下擺都蹭得一片青青綠綠的苔蘚色,向姜玥一本正經地送行:「沈公子與姜姑娘一路慢行,寒寺恭候二位,有緣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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