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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執柔和齊楹說話的時候，總是會覺得緊張。

她待在宮裡的時日太久了，以至於早就習慣了這華美牢籠中每個人的一言一行。

但她知道齊楹不一樣，至少和她完全不一樣。

他不是這江山社稷的陪襯，而是局中的一環。

執柔不知道該怎麼寬慰他，於是二人之間又沉默了下來。

她抬起手，輕輕摸了摸頭上的那對雲頭鳳紋簪。半個時辰前，它們還屬於上一位主人。

&1dquo;不要摘。”齊楹道，&1dquo;戴著吧。”

&1dquo;臣妾不是要摘下來。”執柔輕道，&1dquo;只是覺得它太重了。”

齊楹勾唇，語氣有調侃之意：&1dquo;昨夜的鳳冠不重？”

&1dquo;也重。”執柔忖度著說，&1dquo;臣妾戴著鳳冠時，只覺得要被壓斷了脖子，而戴著這對兒簪子，好似心肝脾肺都一起被壓住了似的。”

她語氣俏皮，說得齊楹不禁莞爾：&1dquo;隨你，實在不喜歡就拿去賞人吧。”

他們兩個人沿著高深的夾到向南走，齊楹的盲杖輕點虛空，腳步很穩。

一柄傘下，二人衣袂翻卷到了一處，執柔的目光落在齊楹的袖口處，廣袖褒衣之下，露出的那節手臂經絡分明，緊緊地捏住傘柄手指用了十分的力道，指骨顯得愈發青白。

做皇帝，當真也是得要動心忍性的。

&1dquo;朕要帶你去個地方。”齊楹突然道。

執柔聞言一怔：&1dquo;什麼？”

&1dquo;害怕了？”齊楹站定了身，側身轉向她的方向。

&1dquo;什麼地方？”

&1dquo;你去了就知道了。”

說話間已走至承明宮外，漢白玉御路被雨水洗出粼粼的光輝。

齊楹率先走了進去，執柔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一起進了偏殿。

若算下來，這是執柔第二遭走進這裡。

上一回來時，齊楹還只是昭王，滿屋子的太醫像是一群勾魂索命的黑白無常。她的目光小心地落在屏榻上，上面鋪著青色的帳幔，已然看不出半分那日的慘烈光景。

青銅蕃蓮花的博山爐里燃著降真香，松鶴鑲貝的檀木屏風上落著燭火的影子。

已經有常侍接過了齊楹手中的傘，元享無聲地立在燈柱旁邊，齊楹指著執柔：&1dquo;給她找件衣服。”

元享顯然有了幾分怔忪，遲疑間齊楹再次開口：&1dquo;快去。”

聲音雖不高，卻又不容推拒。元享抬頭與執柔四目相對，執柔看得出他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輕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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