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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二（第1页）

“文革”

前一两年，m的父亲从住在老照壁的干爹干妈家抱来了一只小狗崽。干爹干妈说是城里不让养狗，这小狗品种优良，舍不得给别人。m兄弟见这小狗崽一身黄色绒毛长长的活像一头小狮子，便给它取了个名，叫赛狮。不到两三年赛狮果真比一般土狗威武凶猛。

赛狮常伴母亲早出晚归，忠实地守护在母亲身边，不像m和弟弟一天到晚只知道自己玩耍。

赛狮为妈妈壮胆也为儿时的m带来不少欢乐。颜家垅的六七条土狗没有一条有赛狮漂亮、威武，这让m两兄弟又十分得意。但是，赛狮狗命不好，一天打狗队来到了颜家垅，颜家垅六七条土狗只剩小m家的赛狮由于凶猛无比逃过了一劫。

赛狮躲过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当晚，居委会主任对m的母亲说：过几天打狗队还会来，专门对付你家的狗。你看是你家自己把狗送到草子门收购站去呢，还是等打狗队下次来打？母亲呆了，知道赛狮已大限已至。便说：我家自己解决吧。

母亲把小m和姐姐弟弟叫在一起，商量怎么处置赛狮：送乡下姨妈家吗？姨妈家太穷，赛狮要么被饿死，要么被表哥打了吃掉；到野外放生，让赛狮变条野狗？寒狮肯定也会被他人棒杀；把赛狮关在家里不让赛狮出门？社区主任绝对不会放过！

一家人糟心地议论着赛狮的生死之时，赛狮也就在母亲身边趴着。它暗淡的目光有点悲哀地瞧这瞧那，仿佛知道主人们已无力保住自己的狗命……

最后，迫于无奈的妈妈同意了m崽的说法：与其看着赛狮慢慢地饿死或被人一掍一掍活活打死，还不如送收购站，一刀百了。

m那天把赛狮送往草子门的途中，威武的赛狮不时在路边树杆上抬起后腿，扬起漂亮的粗尾巴留着返回家的尿记，它却不知道它的这位小主人正硬着心肠将它一步步推给死神……

m返回家后，见母亲和姐姐弟弟都在桌旁坐着，饭菜碗筷都摆好等着自己，几人脸上都凄凄然。小m将口袋里收购站给的钱放在母亲桌前，只见母亲眼泪刷地流出眼眶。

此后，没有赛狮的日子里母亲是如何过的这道坎，当时顽皮的小m是不会去关注的。但是，母亲第一次在m眼前流泪的场景无可解释也不可抗拒地刻进了少年m的脑海。并且，自这次刻印之后，m的脑海会将母亲流泪的场景自然地刻录，并深藏入脑海之中。

73年高中毕业，m被分配参加湘西三线铁路建设，母亲与姐姐送m至集合地点，对m千叮咛万嘱咐的。当看着m乘车启动即将走远一刹那，母亲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从双眼滚落……

为了让母亲对儿子所取的每一项进步、获得的每一项荣誉而高兴，m在三线时把获得的各种捷报、奖状都即刻邮寄回家。

一次与姐姐的通信中姐姐透露，母亲每次收到m的捷报和奖状都会贴在墙上，每次往墙上贴好后都会流着泪唠叨：我m崽真能吃苦，真为家里争了气…可m崽不爱惜身体呀！

姐姐叫m弟不要再往家里邮寄奖状了，家没地方贴了，隐隐约约提示m，母亲在为你担心着呢，别寄了，别老让母亲流泪了……。

爱人分娩时，母亲一直在产房守护。当孙女儿呱呱落地，母亲听医师讲是个女娃时，顿时身子一颤。m一边欢喜地看着妻子勇敢地产下宝宝，一边注意到母亲默默地端起地上那盆脏衣物到水池旁低头搓洗，并不时擦着两腮的泪水。

母亲洗完后径直离开产房，待m追至医院大门，只见清冷的月光下母亲那伤心

、沉重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一排大树的月影之中……这时，m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一阵愧疚感袭满心头……

m三兄弟中，哥哥已生了两个女儿。弟弟因没有m的身体素质好，被母亲断定只生得女儿生不了崽。母亲迫切希望、并也算定m崽会为她生个带把的孙。这下m的女儿落地，却让母亲不单单是失望，而是绝望了。

母亲知道独生子女政策规定了m崽是不可以生第二胎的，尽管她老人家也知道男孩女孩都一样。但是，三个儿子若不生个孙子，那被别人看来这个家是绝了后的！母亲一世好强，最有希望生男孩的m崽却生了个女孩，这对她老人家心灵打击太大了。

第二天一早，m正不知道怎么去安抚母亲那被自己出乎意料一举击碎的心。只见母亲给她的儿媳端来一海碗盖有猪脚、黄花菜和荷包蛋的面条，慈祥的脸上保持着往日的微笑，但掩饰不住笑容后那一丝丝的伤感。看着母亲笑容，倒让m感到一阵心酸……

妈妈表面释然了，但她内心的痛苦做儿子的十分清楚，这只不过是刚强的妈妈顾及儿子的家庭在强颜欢笑啊。

半年后，那长得像维吾尔族女孩的漂亮孙女成了母亲、父亲的欢喜宝宝。为了带这个宝宝，母亲、父亲在湖机居住了将近一年。

一年后母亲、父亲不得不返回长岛，因m的弟媳即将分娩了。不出母亲所料，弟媳又生了个女儿。但是，母亲这次是笑哈哈的：生个女娃好！我家有四朵金花啰……。

生了个男孩的姐姐告诉m弟，母亲早想通了，母亲说：按独生子女政策，这一代生个男，下一代生个女呢？不还是绝了后！

母亲能这样想，m心里就宽慰了很多，

m很懂得母亲，母亲在三个儿子没有生一个孙儿的事上，虽死不瞑目。但只要儿女家庭幸福，她老人家是可舍弃一切的！

母亲走了，m真懂了：母爱大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