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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乐舒试探道。
“不必以此威胁,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罗不悔话里苦涩。
他的罪孽怎会都报应在了孩子身上。
“师父,您是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们?”
云乐舒捕捉到罗不悔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忍,好似他本意并不愿如此针锋相对,那么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让一贯慈蔼宽和的师父这样激烈反对。
罗不悔身形蹒跚,枯槁的面容似历经沧桑,方才那番对峙仿佛让他在一瞬间苍老,面对云乐舒一针见血的询问,他神情一滞,随后与云浈说道,“浈儿,是师父骗了你,你并非弃儿,你母亲是云茭,你父亲——”
“是我。”
灰败的声音像在十二月的风雪里吹拂了一夜,在此刻如巨石落海,激起千重浪。
云茭......
云乐舒直直看着罗不悔,满是不可置信,“师父......师兄怎会是......”
云浈忽觉心中似有惊雷轰然炸开,随后便是漫天的冰雨簌簌浇下,淅淅沥沥,冰冰凉凉,令人觉得又湿又闷。
他咀嚼着“云茭”
二字,嚼不出什么意味来。
那年陪同云乐舒偷偷往薛家墓园去拜祭她的坟茔,他满心虔敬地看着碑文上的名姓,真将她当做了自家长辈,可师父竟然说那是他的母亲......
他若真是云茭之子,已足以浇灭他心中那丛火焰,可为何师父还要画蛇添足自称是他的父亲?
夜色沉得彻底,山水俱静,万物无声,此刻连那林间小雀都知趣地闭紧了舌喙。
“嘭!”
灯笼砸落在地,溅出点点火星,然后无声湮灭。
紫璃一直等不来人,只好亲到竹亭寻人,恰好听到罗不悔那番话,不啻于受惊雷爆吓,竟未能将手中灯笼拿稳,好一会儿,她方从惊中回魂,看着瘫倒在地上神思恍惚的两个人。
空气中似有无形的藤蔓纠缠,乘势扼住人的喉咙,枝蔓上的尖刺戳进喉管里,几乎可以感受到鲜血在口中流窜的腥甜,这场面实在吊诡惨怖至极。
紫璃倒抽了口凉气,正要俯身将二人扶起,却听罗不悔又道——
“舒儿,你可知为何你父亲那般厌恶你,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的血脉,你母亲入薛府前就有了你......”
紫璃惊诧地僵在原地,仓遽扭过头,便看到两行泪从罗不悔的眼角缓缓流下,心中剧烈沸动,哪怕罗不悔从未明说,他们都能猜出他与云茭的关系,也因如此他才在云乐舒身上灌注了那么多的屋乌之爱。
云浈突然冷冷地笑了,仿佛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声音苍凉似水,“难道师父想说舒儿是您的女儿?何等荒唐!莫不是您还要说紫璃亦是您的女儿?”
云浈从未用这样讽刺不尊的态度与罗不悔说话,罗不悔脸色苍白如霜,语气却肃冷,“我所言,千真万确。”
云乐舒抓着云浈衣裳的手骤紧,师兄乃师父和娘所生已令她惊骇万分,为何又扯上了她?师父和娘有那样一层关系,那她......
她迟滞地转着水雾弥漫的双眸,既惊惧又无措,她看不见自己那质傲清霜的脸如何一点点变得惨白悸怖。
可她的心头仍席卷过一阵狂风暴雨,许许多多的的画面在她脑中飞快闪过,似是明朗却又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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