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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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数天风餐露宿，半身湿透的伊仕麦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岩间城堡，他成功护送皇室家眷于此。

岩间城堡是夏海美的城堡。夏海的山中有一片如绿色地毯的草甸，草甸上有一座四面悬崖的石头山，这座山扼守着进出夏海和帝国北部几座重镇的关口，关口之上的石山顶坐落着这座岩间城堡。

城堡的屋宇和塔楼层层增高，互相交错，就似与云端相持平，远观仿佛巨岩之上的一座人造王冠。

随着嘎吱的车马从斜石山陉进入城堡后，突然有妃子因受不了旅途煎熬而命丧黄泉。伊仕麦只得骑上马去周边山村寻找合适的棺木，去行脚商旅那里买一些香料，再从附件雪山拉一些冰块来保存皇妃尸身，就这么一晃又过去了四五天。在身心疲惫中也有好消息传来。

这天，一位传令兵匆匆来到，直接扔下一筒信签后立刻飞走。伊仕麦一页页的翻阅，信笺说新君的御驾和援军取得了联系，将一起夹击伊诗达尔。在这些援军名单中，最令他高兴的是努拜尔赫然在前。这是他随军出征几个月以来最让他激动的消息。

是夜，在冰冷的石砌房间里他从窗口遥望，即盼着快些见到努拜尔，又担心他在战场上有闪失，毕竟努拜尔的剑术骑射实在不出彩。

西斯的国土宛如一只展翅的苍鹰。如果说夏海是其中的左翼，那此时努拜尔已经从南方群山环抱中走到了帝国的心腹地带。

他在黄昏时分的一座山梁上看到的帝国心脏地带。金色的夕阳下是无尽的田园、山下的小路是来往的商旅。他曾过都城礼萨，但那时年龄尚小，如今见到这般情景，他又是个好奇的人，小时候最喜欢听人讲各地的风光，自然万分惊奇。

过去他曾缠着伊仕麦，让他讲述礼萨的故事。伊仕麦暗伤于家族的悲剧并不愿意回答，不乐的离开。事后努拜尔领悟其中的缘由后主动去找伊仕麦道歉，伊仕麦并没有抱怨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情绪稳定服侍他。这一年里，他怀念以前可以靠在伊仕麦身上休息的日子。夏天的黄昏，他经常躺在他双腿上休息，睁眼的时候总能看见伊仕那比他更成熟、更深邃、更安定的目光，仿佛深夜的星。

他甚至有时会不自觉的想如果伊仕麦永远做自己的奴仆那就好了，尽管这种想法让他有深深负罪感。

是夜，努拜尔独自一人点燃灯火，拆开白天送来的密信，上面是格兰人的摄政王里奥手笔：

“尊敬的南境守护者、阿克德城主、努拜尔阁下：

容我向伟大的都市阿克德致敬。几个世纪以来，格兰与阿克德是贸易上的朋友，在我早已听说您家族的伟大事迹。今天，我期盼与您共同繁荣我们的民众，不要参与帝国们的纷争。如果您有意，请不要前往夏海，那样我将和全体格兰人民与您站在一起。

雷玛皇帝任命的纳达总督、格兰摄政王里奥”

努拜尔默默收起信封，放在炭火上烧毁。他喝了一杯热茶，身体打了个哆嗦，营帐里的夜要比阿克德更寒冷。

第二天，他让自己亲自任命的主将锡南去营地东方接应另一位公爵的大军前来集结。

锡南是个不苟言笑的青年人，和伊仕麦的性格有些相似，而且他是地地道道的奴隶出身，他的故乡在阿克德更南部的边疆地区，那里是被沿海的沙漠隔开的半岛地带，那的人肤色较深，多是好斗的战士。

在这里扎营总共三天，会齐了各方人马后。努拜尔简单召开了激励会议后就带兵北上了，他没有和人们说这封来自格兰的密信，只是提醒全军注意格兰人的阴谋诡计，他们以擅长投机钻营闻名。

这一路上是努拜尔人生中最自由的时光，他虽然身负重任，但纵马驰骋疆场让他感到久违的快意。宫廷生活的繁文缛节让他心烦，博利德大公的婚姻请求也让他疲于应付，一路上的城市、田野、村镇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他感到了儿时的童话场景，他感叹曾经让他为难的兵旅生活居然要舒心的多。尤其是一路上不停接近北部夏海马上就能见到伊仕麦，这更令他开心。

只是战争不会总让人兴奋。马上，他就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遭遇战。

在临近夏海的丘陵地带，他看到了被焚烧的村庄。那漫天的浓烟和尸体的气味让他感到了战争的肃杀。他的参谋们分析说，这应该是夏海的叛军部落劫掠所致，我们大军严备他们不敢正面对抗，只要防止他们偷袭后勤部队就可以。

没想到当夜，睡梦之中努拜尔被惊醒。营帐远处传来呼喊声，是夏海的反抗部落趁夜劫营。这一晚虽然没有大损失，锡南及时护他周全，只有一路南境援军减员严重，但无疑对军队士气是一场打击。

天明后，这里全是收拾残局的身影。努拜尔向昨晚遭受损失的贵族家的侯爵带去慰问，并准许他们原地修养，他在会议上为自己的失责做了检讨，会后在营帐里单独给了锡南奖赏。锡南的出身得不到大贵族世家们的认可，所以他没法在会议上作出太明显的表扬。

拔营启程前，努拜尔站到一处较高的山丘上，山丘的远方是云雾弥漫的夏海山脉，阵阵冷风从山那边吹过来，这让从小生活在南方的他很不适应，但为了不露怯，他努力的在寒风中保持身体的平稳。身后，一位传令兵正气喘呼呼的走过来向副将递上一封信，副将来到努拜尔身边交给他。

努拜尔看到信上的讨太阳图腾，这是皇室的标志。他很恭敬的打开信封，里面是新君的调令，命令他堵住夏海的西侧，防止新的敌军涌入，也防止伊诗达尔的逃脱。

努拜尔仔细的收起信封，让人马上传令各军。他心中有淡淡的失落，这意味着他要离开目前区域，他已经知道伊仕麦在岩间城堡，离这里不过两日的路程，此时一走不知道又要何时相见。但既然君主已经下命，他肯定会认真执行。

骑上马的他和锡南并肩而行，印着他家族徽章的旗帜在他头上飞舞，他心想自己来到了祖先都没有到达过的夏海一定能荣耀自己过世的双亲吧。

努拜尔是个心思很重的人，想法很多，性格也倔强。作为唯一的嫡子，他从小不肯亲近庶出的几位哥哥们，宁肯与奴仆聊天，也不愿意与他们多说一句。伊仕麦在的时候还能帮着他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伊仕麦走后他只感到越发孤单。虽然锡南也很贴心的照顾他，但锡南不爱说话，只对骑马作战有见解，不能在政治场上给予他很多帮助。

努拜尔骑在马上出了一会儿神，锡南看他这个样子以为他担忧敌军再次突袭，便主动请缨带一支队伍前去周边探明敌情。努拜尔同意了。

一直到深夜，锡南才回来。他的军马上挂了几颗人头，原来他料想敌人不会攻击行动中的大军，便带人追击三十里找到了昨夜突袭的部落军，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斩首敌人的酋长回来见努拜尔你。锡南这一战震动全军，原本对他不看好的一些贵族们为求安全也纷纷向他示好。只是锡南忠于努拜尔，不肯接受其他贵族的礼物，直到努拜尔听说后授意他他才收下，但也仅仅是收下，连包装都不曾拆开。

有了锡南的突出表现，努拜尔在军中渐渐威信大增，接下来他发号施令比原来要顺畅的多。随着抵达夏海的西部门户，他的军容也越发完整，再不是刚出阿克德那般散碎。许多贵族军也开始悬挂他家族的旗帜，渐渐的远望如一片白底红云。

夏海的西部靠近月神谷，这路上努拜尔也刚好遇见了达拉杰。达拉杰得知努拜尔是新的阿克德城主，不敢怠慢，匆忙中见了他一面，这一见反而不如不见。达拉杰因为担心自己又错过伊诗达尔，没有和努拜尔多说几句就告辞离开，这对从小养尊处优的努拜尔来说简直是冒犯。

在努拜尔看来达拉杰答非所问、心不在焉，简直就是在自己面前走个过场。在他看来，如果你不来看我，我敬你是前线将领会佩服你的果决和勇气，而你却放着君主不去救想靠随便的三言两语讨好我，那也太看不起人了。

晚间他向锡南如是抱怨道，锡南在一旁用毛巾擦着他的双脚，干起了伊仕麦曾经的工作，随口安慰说将领都是不拘小节，不要因此生气。努拜尔这才不再说这个事情。

岩间城堡的伊仕麦也得知了努拜尔的最新动向。现在城堡的物资紧缺，他的后勤压力极大。今天好不容易从附近猎户们手里买来了十几条兔子和山鸡，明日让他们多送几头鹿和山羊。伊仕麦合上账本，捂了捂发花的眼睛，草草收拾后上床。

月光照耀下的同一片天地。伊仕麦已经安眠，努拜尔尚未就寝，达拉杰正在山谷中行军，而伊诗达尔早已在泥角湾布下了的阵列。

他的眼眸如银色月光下夏海的波光，他冷冷的说道，“无论再来多少军队，这个国家已是我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