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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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弑父谶（第1页）

未时的血柱在玉衡山巅凝成华表，晏清猗踏着青铜锁链攀上柱顶。碎成齑粉的太子冠冕悬浮成星图，每粒金粉都映着景曜太子临终的瞳孔——那里面冻结的，竟是父亲晏明修挥剑的残影。

“原来弑君者在这里。“她割破指尖，血珠滴入华表螭吻口中。青铜兽首突然泣血，吐出的帛书残页裹着腐臭味，正是当年南疆巫医药囊的气息。

帛书展开的刹那，时空裂隙在脚下裂开。晏清猗坠进景元六年的暴雨夜，看见父亲抱着襁褓冲进祠堂。供桌下暗格开启时，她终于看清当年被调换的另一个婴儿——那孩子颈后赤鳞纹，分明是裴寂的胎记！

“猗娘！“垂死的晏明璃突然从血柱中伸手。她锁骨处的孔雀烙痕正在溃烂，露出底下暗藏的青铜钥匙：“开……开璇玑阁最底层的……“

爆炸声淹没尾音。晏清猗被气浪掀进时空漩涡，落地时掌心多了把冰凉的钥匙。钥匙纹路与浑天仪裂缝严丝合合，插入瞬间，钦天监废墟下升起座青铜人面塔——塔身每张人脸都是晏氏族老，舌头上钉着刻有“弑父“的咒帛。

“七姑娘当心！“蘅芜的嘶喊带着回音。人面塔瞳孔射出毒针，却在触及晏清猗手中帛书时骤然转向，将尾随的东宫死士钉成筛子。她这才发现，帛书背面用尸油写着《禁中起居注》缺失的篇章：“景曜太子薨，秘不发丧，以裴氏婴替之。“

青铜塔就在这时裂成两半。晏清猗望见塔心悬着具青铜棺，棺面咒文遇光转红，竟是十万个“弑父“篆字。当她用沾血的钥匙触碰棺盖时，那些字迹突然游动，拼成父亲晏明修的绝笔：“吾女清猗，父罪当诛。“

棺盖轰然开启。寒雾中浮出九盏犀角灯，灯油泛着诡异的孔雀蓝。晏清猗认出这是母亲调制的南诏蛊油，能照出魂魄裂痕。当灯光聚向棺内，她看见的却是自己执剑刺穿父亲心脏的镜像！

“幻术罢了。“她挥袖打翻灯盏。蛊油在地上燃出北斗阵，火苗舔舐处，真正的棺椁从地底升起——那是具缠满青铜算筹的冰棺，棺中少年面容与景曜太子如出一辙，心口插着的正是晏氏家主印。

蘅芜的尖叫从塔外传来。晏清猗转身时，看见幸存的晏明璃正用金簪划开自己喉咙，血雾在空中凝成往生咒。咒文触及冰棺的刹那，十万根青铜算筹破土而出，在废墟上拼出巨大的浑天仪。

“这才是真正的九章算局。“裴寂的虚影从仪枢浮现，“用弑父之罪炼化贪狼……“

他的话被冰棺碎裂声打断。少年太子的尸身突然睁眼，手中罗盘直指晏清猗眉心。当盘心“子午针“刺入血肉时，她看见的不是前世记忆，而是父亲晏明修抱着裴寂跪在钦天监的场景。

“原来你才是景曜太子。“她攥住罗盘，任鲜血浸透盘面星轨，“裴寂，或者说真正的晏明德？“

浑天仪突然逆向旋转。晏清猗被甩出时空裂隙前，最后抓住的是少年太子衣襟里的玉蝉——蝉翼背面刻着母亲的小字：“偷龙转凤，双生非双。“

坠回现世时，日轮已被浑天仪绞成血环。晏清猗望着满地狼藉，突然轻笑出声。她解开染血的孝带，将青铜算筹与玉蝉系成九连环，抛向仍在运转的浑天仪。

“该清算了。“她踏着蘅芜用火药炸出的深坑跃下，“就从我真正的生辰开始。“

坑底青铜俑突然集体转身。它们胸口裂开的窟窿里，整整齐齐码着晏氏历代女子的生辰帖。当晏清猗的血滴在最上方那张泛黄的纸页时，所有陶俑齐声高诵：“荧惑乱，贪狼现，弑父弑君祭苍天！“

地脉深处传来编钟轰鸣。晏清猗循声掘开三丈焦土，挖出的不是秘藏，而是具裹着龙袍的婴孩尸骨。骸骨颈间金锁刻着“清猗“，腿骨却绑着东宫的獬豸纹玉带钩。

暴雨倾盆而至。晏清猗在雨中摊开染血的帛书，终于看清角落的蝇头小楷：“景曜三十七年七月初七，双生子夭，借晏氏女婴续国祚。钦天监裴寂，本名晏明德。“

惊雷劈碎浑天仪时，她听见父亲最后的声音：“你不是钥匙……你就是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