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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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頁（第1页）

藏藍天穹，無邊無際。

一輪皓月默然高懸，漫天黃沙幽遠靜謐。唯有身邊流水滔滔，挾帶著無盡砂石、滾滾漩渦，聲勢壯美而險惡，勢不可擋地奔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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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高照，空氣愈發澄亮，九嬰林的山莊裡，四處泛動鳥語花香。

後園建有一座巨大的花房，天頂與四壁都是水晶搭造，僅這一項，若不是天子寵幸，世間無人可以享用。無數奇花異草圍繞的花房中心，是一座蓮花盛放的清池，池水明澄而清涼，蕩漾著一股暖人心脾的異香。

那樂師端坐蓮池一側，依然一身白衣白冠，清冷如玉像，手持一支篳篥曼聲吹奏，樂韻宛轉而略帶悽惻，隨花香一起流淌。

蓮生與夫人攜手坐在對面，凝望四下里盛開的花朵，滿眼奼紫嫣紅，不知是從哪裡收集來，有些連蓮生都沒有見過。

&1dquo;那是犀角花，南境才有，若不是有溫室花房，敦煌無法栽活。”夫人伸手指給她看，一一細緻解說：&1dquo;那是金羅勒香花子，西域花草，異香撲鼻，可以明目&he11ip;&he11ip;我和雲卿都愛花草，與你也正是相投呢。”

那樂師原來姓宮名羽，字雲卿，夫妻二人都是蜀地人氏，剛剛搬來敦煌居住。夭折的女兒名喚宮靈澈，若是活到今日，正是十六歲。

&1dquo;澈兒&he11ip;&he11ip;啊不，蓮生，這幾日我重修讀了佛經，皇天不負有心人，果然發現你說的那五種奇花。那夜所見花朵，色做雪白，雨後午夜綻放，應是五種奇花中的摩訶波樓沙花。”

蓮生揚起眉梢，驚愕莫名地望著她：&1dquo;夫人自佛經上找到了？”

&1dquo;是，澈兒離開之後，我日日誦讀各種經卷，對佛經很熟。”宮夫人緊緊握著蓮生的手，愛憐橫溢的眼神，時刻不離她面龐左右：

&1dquo;對你這樣至關重要的奇花，居然因我們的相逢而垂手可得，可見你我之間自有奇緣。摩訶波樓沙花乃是天界奇花之，對凡人亦有驅邪清瘟的功效，若是體弱多病、邪氣入身，以此香為藥可以療愈。”

&1dquo;正是正是，”蓮生連連點頭：&1dquo;我有一個好友，他就是自幼體弱多病，蒙飛天賜予摩訶波樓沙花香才治好了。哎呀，我見了奇花，太過震撼，怎麼忘記了收集花香？既然有這等神奇功效，製成香藥，可以派上大用場啊！”

宮夫人唇角微揚，輕輕搖了搖頭：&1dquo;天界神香，不是凡人可以收集，須要有天神的軍持淨瓶盛以柳枝甘露方能凝聚。花朵也不可栽植，不可移種，生生滅滅，都由天意，有緣者集齊五種奇花香氣，便能證得大道，來世轉生天神呢。”

&1dquo;我倒不盼著成神，但是要靠它們參破五識，來拯救性命。不知那其餘四種奇花，又該怎樣尋找呢？”

蓮生這即將湮沒的五識，隨時離散的精魂，本是埋藏在胸中的至深秘密，連對辛不離都沒有說過，此時只見宮夫人溫和體貼，竟然忍不住地傾訴出來。那宮夫人聽她說得如此玄妙，竟也絲毫不以為奇，只點頭道：

&1dquo;其餘四種奇花，我倒也尋到些線索。佛經有云：&1squo;散花者，義應如是。所謂常說正-法，諸功德花，饒益有情，散沾一切，於真如性，普施莊嚴。’那麼飛天散花，必是依方位均勻散布的。摩訶波樓沙花既然在敦煌，則其餘四種花必然在以敦煌為中心的東西南北四個方位。”

蓮生聽得呆了，良久不能開言。

苦思良久不得其解的奇花下落，竟然在這從天而降的陌生人口中得到了解答。

是花了何等心思，只憑蓮生寥寥數語的線索，在浩瀚佛經中尋覓出奇花蹤跡；蓮生又是擁有何等的奇緣，能在這千迴百轉之後，一切如此迎刃而解？

&1dquo;你們對我，不覺得奇怪麼？”蓮生訥訥開言：&1dquo;我要找的花，要治的病，還有&he11ip;&he11ip;奇花開放的一瞬，我身上的鞭傷跌傷，都癒合了，你們看在眼裡，也都&he11ip;&he11ip;不問麼？”

宮夫人溫和搖頭：&1dquo;何須問那麼多，你若願講，自會告訴我們。”

&1dquo;四個方位的奇花&he11ip;&he11ip;”蓮生不自禁地遙望四周：&1dquo;離敦煌有多遠？如此來去無蹤的奇花，在敦煌都如此難尋，到了外地，又何從找起呢？”

&1dquo;不要急，待我們慢慢參詳，總會尋到答案。你還有多少時間，需要馬上動身嗎？”

沒多少時間了。

尋找奇花，當然是越早越好。

眼識雖然彌補，馬上又面臨著喪失耳識的危險，當然要抓緊每時每刻，儘快尋到第二種奇花。蓮生自幼見慣風雨，單說去外地尋找奇花，並不會難倒她，然而若說離開敦煌，自此不知何時才能回還，卻是&he11ip;&he11ip;沒那麼容易放得下。

眼前霎時飄過無數畫面，自幼長大的家鄉，從未離開過的故土，無數讓她牽掛的親朋&he11ip;&he11ip;剛剛進了太醫署正要大展宏圖的不離哥哥，剛剛結識的親切可愛的夫婦，對她諸多倚賴、相攜相扶的甘家香堂姐妹，還有&he11ip;&he11ip;

柳染還身處困境之中，時時面臨不可知的危險。雖然他一再要她聽話，要她避而遠之，老老實實地等著他，但以蓮生的為人，怎能明知危難而不聞不問，丟下他高飛遠走，任由他自己在生死邊緣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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