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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哭诉（第1页）

越家原来只是个单进院落，家中主子配个贴身伺候的，再留俩老仆家丁便足够，后来老太太当家，借着老将军年岁越长身体不便的缘由买了好些下人，再后面大房二房成婚生子，三房又养了好些个暖床丫头，越家便将两边宅子买了下来，打通重做，成了个颇有规模的三进三出的宅子。东西厢房由大房二房各住，三房是老太太亲子，加上还未成婚，便跟着她住在正房。

越倾瓷从东侧门进，恰好过了大房院外，里面静悄悄的，她状似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张嬷嬷立刻笑着引开她：“大老爷现在任礼部侍郎，快到秋祭了，他在朝中忙得脱不开身，大夫人也忙着应酬各家夫人的帖子，怕是都不在家呢。”

忙？

越倾瓷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张嬷嬷，秋祭在十月下旬，现如今刚刚入秋，哪会那么早忙起来？不过是因为全越家都知道她这个二房嫡女被接了回来，身份特殊，他们摸不清深浅，也不愿意趟二房的浑水，便躲着不见。

前世她初次回来丢了个大脸，被老太太责骂一番后，在家中确实人嫌狗厌，大房一家可没少给她气受。

就连她会嫁给谢致，也有那位大伯母的手笔。

最重要的是，她虽不喜自己的父亲，偏宠妾室，对前世的她不闻不问，冷落娘亲到死，可他还是因为过于贪图功利，被这位大伯父，联合那便宜三叔，狠狠参了一本，谢致便直接抄了二房的家，革去了他的爵位，财产充公，爵位由大伯父继承，至于三叔……越倾瓷面色忍不住有点古怪，这就是这一代的越家荒唐复杂的一个缩影了，她那位好色的，养了无数通房的三叔，竟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崔姨娘弄到了手上。

不知是二人早就勾结私通，还是三叔早就对崔姨娘神交已久。

这些隐秘而难堪的私事，未来怕是能派得上用场。

越倾瓷微微颔首，过了内院，到了正房门口，越倾瓷拦住了上前喊门的张嬷嬷，示意绣棠，绣棠点点头，掏出帕子一拂，屈膝蹲下后便大声喊道：“老太太金安！孙女越倾瓷来给您老请安了！”

绣棠嗓子清楚嘹亮，还没等张嬷嬷反应过来，里面便呼啦啦涌出一拨人，穿金戴银的丫鬟妇人或是探究，或是意外，各色眼神都落在了绣棠身上。

张嬷嬷吓得立刻跪下了。

她这儿的动静终于引动了那些人的目光，越倾瓷也缓缓上前，亭亭有礼道：“孙女倾瓷，见过祖母，姨娘。”

越老太太年纪大了，却比年轻时更爱装扮自己，一身墨绿色浮光织云衫，配满头银饰，偶用翠玉点缀，端的是华贵无双，那满是沟壑的面皮与耷拉在一起的眼皮，也敷了厚厚的脂粉，配着艳红的唇，莫说端庄，反倒显露出一股奇特的轻浮来。对比起来，只穿了一件素白长裙，头上用根木簪挽发的崔姨娘，便更显得清丽温柔，体贴动人了。

“呀，你这丫头，怎么静悄悄的就回来了？”

崔姨娘掩过眼中的惊诧，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张嬷嬷，便反应极快地下了阶梯，亲身将越倾瓷扶起。

如此亲切，如此温柔，丝毫不质疑她的身份，也丝毫不怀疑她的言行，再来一次，越倾瓷还是要赞叹一声，好心机。

崔姨娘不说，越倾瓷便主动说，她轻声笑了笑：“谢谢姨娘关怀，张嬷嬷说，在老太太身边格外清丽婉约的便是您，想来倾瓷没有猜错了。”

“果然是蕙质兰心，老太太，您瞧，这一定是姐姐的亲女儿无疑了，都这般会说话，”

崔姨娘眼神一闪，又瞥了眼张嬷嬷，继而让出她的模样，给越老太太看。

越老太太很是不喜越倾瓷的母亲，因为她母亲柏氏出自苗疆一代，来历古怪，柏氏的家人也从未来过越家，甚至当年成婚都无亲眷到场，比平民女子更不如。而让老太太最在意的，则是柏氏也丝毫不通中原规矩，无孝敬婆母之心，她一给脸色，柏氏便直接拂袖离开，完全没把她放在眼中。

见崔姨娘点到，越老太太的脸上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淡淡地道：“来了就好，只是再有这等在正房门口大呼小叫之事，这样的丫鬟便发卖了。”

她转身便走，崔姨娘便向越倾瓷招手，示意她跟上，越倾瓷往前刚走一步，忽然捂着心口，腿一软，倒在了她怀中。

“哎哟，这、这是怎么了？”

崔姨娘大惊，接着越倾瓷的身体不知所措。

绣棠恰到好处地尖叫：“求老太太给小姐做主！小姐能来这里拜见您，可是吃了好一番苦头！”

“我，我没事，”

越倾瓷气若游丝，努力地撑直身体，对绣棠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是我自己不中用，不干旁人的事。”

这模样，也太难看了。

越老太太年老得权，最好面子，现如今正房门口闹这一出，若传出去岂不是丢了脸面？她面色沉郁：“说，怎么回事儿？”

绣棠立刻跪下，声泪俱下：“启禀老太太，这张嬷嬷不知哪里来的，说是奉命接我们小姐回府，我们小姐本就想回来孝敬您，便欢天喜地地带了一颗百年老山参，是小姐无意间在山里挖到的，结果这老妇，说什么老太太年岁已高，压根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便想也不想地抢去了，小姐去向她讨说法，她却说小姐的亲娘体弱，整天缠绵病榻，老太太也不喜，作为她的女儿，老太太绝对不会信她的话是真的！还说二房都是姨娘在把持，错过了头回，未来怕是别想见到老太太您了！”

绣棠口舌伶俐，说话又快又清楚，这么长一段下来，张嬷嬷还没反应过来，众人的面色就变了。

内院角落悄悄地涌出一些丫鬟婆子，伸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