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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魔王欺心闹汝州 雪女扶正抑邪风（第3页）

大呼小叫道：“截住他，莫教走了！”

那城隍与两个鬼卒也跳下来，磕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晓颖嗔薄道：“好个城隍，一个人住的不自在，请来个山神做邻居唠嗑。”

山神恭敬作揖，禀道：“我是被逼来到此处暂居。城隍好意收留，方才教娘娘见笑。”

晓颖问：“你是哪里山神，为甚被逼暂居在此。”

山神道：“我是风穴山神，说来苦也！”

晓颖道：“有甚苦楚，从实说来。”

山神道：“说起来冤深似海哩。娘娘请听我说：我本风穴山神祇，庇佑一方风雨调。人们信奉建道场，香火绵绵永不凋。清酒存缸水瓢舀，瓜果佳肴豆腐脑。渔民鱼虾樵子狍，农夫稻米凭我粜。闲来清泉去泡澡，手中摇着甜葡萄。三山五岳乐逍遥。千载春秋无拘束，无灾无劫无烦恼。忽有一日来一妖，兴师动众来打搅。占我家园夺我家，说我无福害病痨。霸占山妻去陪侍，羡爱窈窕屋藏娇。砸坏家当杀我从，嚣张跋扈没下梢。是我无力与他争，好话说尽去讨饶。那厮把我一顿烤，还说要下油锅炒。扬言吃个正神，他却可以得道。幸好那晚黑的早，妖魔麾众去歇脚。一个鬼卒来得巧，见我危难解镣铐。仓仓皇皇弃家园，疯疯癫癫一路逃。原来妖魔法力强，兴风作浪赛九曜。把我摄回风穴山，教我替他守炉灶。山神庙中我为神，入夜妖洞去点卯。香火供奉都送去，掳来人口我做庖。掏心剜肺我操刀，剥了人皮缝衣袍。地牢里凄凄厉厉，冤死魂飘飘渺渺。难见山妻一颦笑，我却事贼做强盗。如履薄冰泪洗面，羞为正神堕魔窑。是我一日受不了，逃出魔窟上碧霄。身微言轻难上告，南天门外被阻挠。无家可归真恓惶，踽踽凉凉来嚎啕。适逢城隍述职归，听得我在山坳嚎。留的残步来看望，一腔委屈合盘抛。城隍愤怒说不怕，自有黄王把魔剿。有情邀我到汝州，栖身庙中把命保。幸识娘娘芳容貌，实情相告歌此谣！”

言罢，涕泣不已。晓颖道：“他是什么妖魔，这样强横，欺压正神？”

山神道：“他自称作风穴大王，住在风穴洞，手下也有几百小妖。”

晓颖道：“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山神道：“多谢娘娘做主，可是与那魔头难免动手，伺机救拔山妻，莫要伤了她也。”

姜福讥笑道：“变心改节的妇人，贪慕权势的贱人，恋她怎的？”

五鬼笑他，嘲他。山神只是要救拔妻子脱离苦海，凄然掉泪。五鬼笑道：“寄居城隍庙，无家可归了。好了好了，无可救了！”

晓颖喝道：“那五鬼成何体统，人家好眈眈一个正神，怎容你们耍笑，收敛起来。”

五鬼缩在一角去了。晓颖教将供品送给城隍，别过回家讫。

晓颖到家，放心不下，担着愁布袋，茶饭不思。黄巢问道：“出了一趟门，怎的如此郁闷？莫不遇上什么烦心事，说来我听，给你分忧。”

晓颖道：“我同五鬼去城隍庙进香，不想遇着山神爷大喇喇坐在上边，我说教五鬼去搬出去，砸坏他神像。山神、城隍都跳下来求情。山神说他的道场被一个妖魔侵占，还强占了他的山妻，杀了他的从侍，逼他掳掠人口，杀人剜心供群妖享用。是他一日逃走去天庭上告，被阻挡在南天门外。无家可归，在那山坳大恸，遇上城隍述职回家，备言遭遇，遂邀他来汝州城隍庙暂住。我答应他，为他除掉妖魔，救出他的山妻，为此苦恼。”

黄巢道：“常言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规辛尚欲要寻我们报仇，怎到要多树强敌？”

晓颖道：“黄郞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呀！”

黄巢只是不应。晓颖见他心如铁石，全没些菩萨心肠，想道：“黄郞十世行善积德，方才在前世得到正果，进位地藏菩萨。今生却如何这般没有善念？”

愈想愈悔，愈悔愈苦，懊恼不胜。正是：看罢人情冷和暖，不是前生地藏王。又有诗：近朱者也赤，近墨者也黑。本在江湖混，哪有存慈悲？晓颖赌气出门，院子里看到林岩站在柏树下，跟那家雀对话，一问一答，到有意思。径自坐下听他说话，那林岩惊讶道：“呀，冰天雪地，怎到有万蛇出洞奇事？”

家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林岩叫声：“啊呀，不好了也！都朝汝州城来了？”

晓颖蹙眉，问道：“林岩，那雀儿说什么蛇群出动，怎么回事？”

林岩道：“那雀儿说风穴山上有个风穴洞，风穴洞里有个风穴大王，本是一条千年蛇精，呼风唤雨，法力强大。近来兴风作浪，召唤出无数藏在地下的蛇，都朝汝州城来也。我想怕是要为害我们，舅娘须是警惕才是。”

晓颖想道：“莫不是那蛇精晓得我要为山神做主，要先下手？”

遂召唤五鬼来，嘱道速教黄珪、黄揆仔细巡视，黄虎、黄豹等人轮番替换巡查，如有异常，立即禀报。五鬼得令，健步如飞去传达。

却说黄珪、黄揆在城巡视，程有来说了晓颖，教务必仔细查看。二人领命，是晚月黑风高，甚是寒冷彻骨。二人同众军士持盏擎杯，执瓯捧案，酒肉飘香豪饮。不觉昏沉，各自要去睡觉。黄珪想起晓颖话语，说道：“且去巡查一周，再睡未迟。”

众皆出门，哆哆嗦嗦搓手操刀，各去巡查。黄珪强睁醉眼，眺望那城外皑皑白雪，蓦地见那雪中似有东西在蠕动，教掌灯来。众军士提着灯笼，火把一窝蜂涌来，叫道：“二爷照甚？”

黄珪道：“你们瞧，你们瞧。看看有甚东西麽？”

众人擦擦眼，仔细看，却见城下有物爬行，窜入城门里来。看的真切道：“是蛇。奇了怪了，这天气怎会有蛇？”

黄珪细看，那地上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或黑或白宛然有千万条，叫道：“这么多蛇。”

众人吃惊看着愈来愈多的蛇，吓的寒毛直竖，不禁打颤。黄珪道：“我去禀告哥哥。”

跨虎翻腾下城，径直去了。那黄揆等也觉不妙，呼叫道：“快快打蛇。”

骚动起来，执着火把，刀枪疾步下城或火烧，或刀砍，枪挑怎禁得那蛇愈聚愈多，吓的撒腿就跑。合城呼喊：“打蛇哩，打蛇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