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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文争武驰下（第1页）

将近年关，大臣回朝。杨坚下诏：并州总管晋王杨广为扬州总管，镇江都；秦王杨俊为并州总管，守晋阳；诏牛弘兼礼部尚书，筹备开科取士；册封冼阿英为从一品谯国夫人，开谯国夫人幕府，置长史以下官属，落六州兵马，若有机急，便宜行事；追赠冯宝为广州总管、谯国公，追赠冯仆为崖州总管、平原郡公；冯盎为高州刺史；冯暄为罗州刺史。

李靖回家过了春节，除李端在军中外，一家和乐。过了正月十四，李靖自觉在家憋闷，这一日骑了四聪，径往长安而来。刚到皇城西门，被守卫拦住。李靖出示通令牌，旁边一位甲胄整齐的汉子道：“未过正月十五，秘书省尚未开禁，有令牌也不得进入。”

李靖一看，此人将军服色，大约三十多岁，脸色微黑，黑须，身材壮硕。李靖行礼道：“在下受秘书监通令牌，准许随时进入经阁阅览，还请将军通融。”

那人虎目一张：“令牌是真，但你是谁？”

李靖道：“在下三原李靖，是牛监学生。”

那人按剑道：“李靖？长孙名谱上排名第二十四的李靖？”

李靖道：“长孙将军错爱，在下实无真实本领，只是个读书人……”

那人也不跟他多说，命守卫牵了李靖的马，转身道：“你跟我来。”

李靖跟在他身后。那人七拐八拐，拐到一处仓房。此时不到正午，四下无人。那人道：“你的剑呢？”

李靖道：“在下入经阁读书，并未带剑。敢问将军高姓大名？现居何职？”

那人道：“我姓屈突，名通，长安县人，现为左勋卫车骑将军。听闻长孙将军作天下武力名谱，将你列入其中。我自幼习武，至今无敌，不信年长你十余岁却打不过你。”

李靖才知他要比武争名，抱拳道：“在下布衣平民，既非朝中人，也非军中人，不想与人比武。长孙将军把我列入，非我本意，当时就极力反对。再说天下英雄成千上万，长孙将军或未能思虑周全。”

屈突通冷笑：“你是不敢战喽？”

李靖无奈道：“屈突将军，名谱上人物众多，何不找他们比试？”

屈突通道：“那顾木生在巫山，越秀女流之辈，广平王谢客，乙支文德远在高丽，来将军随晋王在江都，萧摩诃不见客，我找谁比去？”

李靖道：“好吧，在下认输，这排名第二十四，就是屈突将军。若将军需要凭证，在下这就写一张。”

屈突通喝道：“休得儿戏！你当这排名是劳什子物件，想送就送？我生平不喜啰嗦，你在此候着，我去找兵器来。”

说罢折身回走。

李靖站在原地，等也不是，走也不是。不多时，屈突通飞跑过来，手里提了把剑，道：“我找小校取了把剑，比我的剑差些。你用我的剑，这样公平。”

说罢把佩剑拔出，递给李靖。

李靖接过。那剑精钢所铸，剑身沉重，寒气森森。李靖自忖今日不分出胜负，屈突通不会放过。于是横剑在胸。屈突通御去盔甲，以示不占便宜。瞬间，二人不再说话，相向而立，寒冷的空气中陡然生出杀气。

屈突通平平一剑刺出，不疾不徐。李靖挺剑一格，顿觉一股强大的力量逼迫而来。当即打起十分精神，凝神应对。数招一过，屈突通大喝一声，凌厉剑招骤起，每踩出一步，地面似在震颤。李靖若未得孙思邈、巫山渔女、紫霄真人等高人指点，只凭跟着韩擒虎习练硬功，恐怕抵挡不住。

斗了十来招，李靖已渐渐摸清屈突通武功路数，招数堂堂正正，收放规规矩矩，绝无半分取巧，但却攻守严密，法度森然，正是军中杀敌的本领。李靖本来不想与他相斗，然而习武者一旦遇到对手，情不自禁，浑然忘却一切，全神贯注以对。

一时仓房中尘埃飞起，兵器磕碰声如旋律中的节拍。斗至六十余招，屈突通大喝一声，一连刺出三剑，疾如闪电。最后一剑，荡开李靖的剑，直指咽喉。李靖当即停止，弃剑认输。

屈突通喘了口粗气，说道：“不错！我在二十岁时，断不如你。我不是要与你争这排名，只是想凭真实武功与李兄弟切磋而已。仓房无人，今日之事我也不会说出去，还请李兄弟鉴谅。”

李靖行礼道：“屈突将军武功高强，非在下能敌，甘拜下风。今日得将军指点，十分荣幸。”

屈突通高兴了，哈哈大笑：“李兄弟客气。若不是贤弟承让，愚兄哪能赢你半招？”

言语之间，已是亲近许多。

突然一个声音说：“我见过脸皮厚的，未见过屈突通这样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你早在第三十二招时已经输了，还在这里吹大牛。”

屈突通极为恼怒。此处他仔细察看过，同时让手下校尉把住入口，不许任何人进来。没料到还是有人。他大喝一声：“是谁！”

那声音道：“我在这里看你那些臭招，都快睡着了，只是你武功低微，无法看到而已。”

屈突通这才循声望去。只见高高的仓房屋梁之上，坐着一个黑衣人，正用剑锋很仔细地剃着指甲。

李靖当然识得，正是云峰剑客聂云峰。

聂云峰如一只飞鸟翩然落下，没有一点声响。屈突通从未见过如此功夫，想骂人的话活生生咽了下去。李靖上前见礼：“云峰兄，别来无恙？”

聂云峰道：“一别数年，李兄弟还是改不了穷酸文人说话的老毛病。你看我，好好的，能有啥恙？”

屈突通道：“莫非尊驾就是长孙名谱上排名第八的聂云峰？”

聂云峰道：“屈突通，你这个人呢还算正直，但论武功，你不是李靖的对手。你的前面，还有宇文述、张须陀、薛世雄等人，你勉强能排到第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