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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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即使用手护著，火焰也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忽闪不定，男人皱瞭皱眉头，不耐烦地连按几下火机，却隻迸出几粒火星。

“啧……”

迎面扑来的气流裹挟著沙粒，男人略微恼火地抬起眼，嘴裡还叼著那根烟，却看见顷刻前还晴空万裡的沙漠如今狂风大作，阴云在半空中缓缓盘旋，凝结成的实体遮天蔽日，压城欲摧。

男人下意识地倒退半步，脚下却传来“咯嚓”

一声脆响，男人低下头——那是一隻虫族的骸骨，半边粘在他脚底，另外半边则淌出紫色的黏液，他这才发现脚边的虫族像是被钉在瞭原地，毒液悬在半开的口器上，一动不动。

狂风裹挟著沙粒席卷而入，男人下意识抬手遮挡，建筑外的天色恍若白夜，悬在半空的太阳没有一丝温度，像是烟头烫出的伤疤，投下一轮惨淡的阴影，视线所及之内的色彩迅速流失，将黑白灰三色烙上视觉神经。

常识与眼前的现实针锋相对，极端的矛盾让人陷入自我怀疑，虫族黑色的甲壳在地上熠熠发亮，恍若一隻隻紧盯著他的眼睛，无端的恐惧自心底蔓延至五髒六腑，男人觉得自己被一隻无形的手攥住，却不知道它什麽时候会猛地收紧。

雷声如战鼓一般沉沉擂响，一条银蛇横贯天际，倏而不见，像是罩在黑幕后的刀光剑影，隻露星星点点，却更令人胆战心惊。冷风与炙热的沙漠相虯结，将空气拉扯变形，男人张瞭张嘴，还没发一点声音，口腔裡的水分就已经蒸发殆尽。

几道电光同时亮起，在空中织成银亮的巨网，将整幢建筑罩在下方，恍惚之间，男人隐约看见一隻巨蟒自云雾间升腾而出。

轰隆——

五雷俱下，一瞬间宛如白昼，那隻蟒蛇却不以为惧，反而昂颈长啸，凝聚成实体的乌云被雷电一举击散，雷奔云谲间露出蛟蛇的全貌。乌黑的天空不时出现裂痕，不知是细密的闪电，还是鳞片上的反光。

鳞片？像是能听见他的心声，半空中的龙侧过头，对上半空而来的睨视的视线，男人止不住地后退，撞上柱子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指甲嵌入掌心却丝毫不觉，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身披鳞甲，头有须角，昂首望天，悬若日月——这哪裡是一条蛟蛇，分明是……

“龙……”

男人的嗓音嘶哑不似人声，不断颤抖的嘴唇裡隻剩下一个音节，“龙…是龙……”

轰——又一声平地雷击，印证瞭他的答案。看著半空中的蛟龙低下头，男人的瞳孔骤然缩小，映出自窗边的一个人影。

目光扫过地上的残尸败蜕，在张继科身上顿瞭顿，最终落在男人身上时，马龙仍是面无表情，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却令人喘不上气，精神层面的悬殊差距让他人丧失一切求生欲，男人怔怔地看著马龙走近，停步。

面前的男人瘫坐在地，马龙抬脚踩住他的胸腔，迫使他抬头与他对视，他的眼底像藏瞭一块坚冰，以至于周身都萦绕著一股寒意。

居高临下地站在男人前，马龙冷冷开口：

“谁允许你动，我的哨兵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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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感到有东西覆上自己的皮肤，张继科皱皱眉头，随之而来的熟悉气息却令人安心。马龙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张继科的，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他赶到的时机千钧一发，虫族隻来得及麻痹他的身体，但过量的毒素显然对身体造成瞭不小的负担，张继科双目紧闭，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马龙看瞭一眼，那是一张同属于十军区的向导的脸。

“继科儿。”

听见马龙的声音，张继科的眼睑动瞭动，似乎想努力睁开，又被马龙用手轻轻覆上。

“没事，我在。”

听到这句话，张继科竟真的不再乱动，马龙轻轻叹瞭口气，闭上眼睛。他们在一起这麽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触碰到张继科的精神领域。

即使陷入昏迷，张继科的精神屏障仍伫立在那裡，隻是与马龙记忆中的不同，往日高大坚固的屏障上裂痕遍佈，似乎稍一用力，就会倒塌一地。马龙的精神触丝紧贴著摇摇欲坠的屏障，却感受不到背后的精神图景的些许生气。

“继科儿。”

马龙几乎没留意自己的声音，张继科的精神屏障已经濒临极限，任何向导都能轻易化解，但马龙反倒犹豫起来。哨兵向来隻对终身联结的向导展示自己的精神图景，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权力替他决定。

距他到这儿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估计援兵很快就会赶到，马龙咬瞭咬嘴唇，精神屏障上的裂痕在他的修複下没有进一步扩大，他小心翼翼地将触丝抽离出来，却看见张继科的嘴唇动瞭动：

“马龙……”

张继科仍闭著眼睛，却握住瞭马龙的手指。他的声音喑哑，像是长久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在昏迷中还呼唤著孜孜以求的生命之源。

“龙……”

马龙低头看张继科握著自己的手，将自己的另一隻手覆在上面，说：

“好的，我知道瞭。”

精神屏障之后，张继科的精神图景几乎是千疮百孔，一个月前还生机勃勃的森林眼下草木凋零，大片大片的草地褪去，露出满是焦痕的土地，向导的到来惊起黑压压一群渡鸦，唯独不见张继科的精神体，马龙不再走向深处，用精神力抚慰宛如荒原的土地。

听见楼下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马龙刚刚从张继科精神图景裡退出来，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绺绺粘在额头前，精神力将近枯竭的感觉并不好受，马龙用双手撑住地面，脱力般地大口喘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