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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來時當然沒有開門見山將之道出,而是刻意提到了陳諾上次以『水攻』,迫使公孫瓚不得不暫緩進攻一事。他的口吻,是以『道喜』說出,不過其之真意有幾何,陳諾就不得而知了。陳諾也是打起了馬虎眼,啊哈哈一笑,說道:「哦,我道呂溫侯此來有何差遣,不道卻是為了此事向鄙人道喜來著?說起這件事情,其實某也是誠惶誠恐,不敢獨攬其功,說起來某還要感謝溫侯你一聲呢。」
呂布勉強一笑,笑問道:「哦?此話怎講?所謂無功不受祿,我呂布沒有功勞,可千萬當不得陳侯你之謙讓!」
陳諾連忙搖頭道:「當得當得!呂溫侯想來你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前次之事了?想來若非是溫侯部下以水嬉耍我之偵騎,我一時還想不起來如此天寒之時,若用『水攻』不難迫退公孫瓚這個道理呢。如此說來,溫侯你豈非同樣是立了一件大功?所以某所說自有道理,溫侯你說呢?」呂布眼睛一轉,心裡暗道:「不知陳諾之意是褒是貶,但他所說的倒是不假,想來陳諾他之所以能夠想到以『水攻』迫退公孫瓚也非是一時之妄想,原來是因為從朱靈那件事情上得到了啟發,這才依葫蘆畫瓢,讓他擊走了公孫瓚,倒是便宜了他。」
呂布想到這裡,不動聲色的哈哈一笑,連連說道:「聽陳侯你這麼一說,倒不是在誇我,卻是在責備我呂布教部下無方呢。哈哈,陳侯你也別介意,說起來,我今兒到陳侯你這裡來,就是為了處理這件事情。」當下向帳外一聲呵斥,「還不進來!」頓時,就見帳門洗啦一聲響,從帳外走進一個武將來。那人甫一進來,眼睛亂掃著,觸到陳諾目光,卻是當仁不讓的瞪起雙眼,鼻子裡重重一哼,昂然面對著陳諾。呂布看到,臉色一變,立即喝道,「還不向陳侯賠罪!」
那人聽到呂布呵斥之聲,大氣也不敢出一個,立即是低下頭來,趨步走到了陳諾面前。在朱靈一事上,陳諾只是聽說呂布麾下惹事的將軍叫曹性,別的一無不知。今見此人,雖然面生,但也知道呂布帶來的大概是曹性無疑了。只是,以陳諾對呂布其人的了解,想來呂布向來傲慢他人,本以為這件事情他不提,呂布自不會無故自己說出來,不想今兒卻帶人親自登門賠罪,這讓陳諾有點意外。呂布會這麼做,陳諾一時想不明白,自然不知呂布這酒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沒等曹性賠禮,陳諾已經是伸出手來,抓住了他雙臂,笑道:「這位想必就是曹性曹將軍吧?哈哈,某常聽人言曹將軍一手好箭射得漂亮,果然是聞人不如見面,幸會幸會!」曹性被呂布強拉過來,要他為朱靈一事向陳諾賠禮道歉,曹性心裡自然是不樂意的。本來,他來之前,還道陳諾如何如何顯擺,在此事上一定是得理不饒人。他害怕自己人未到氣勢先挫了,是以一見陳諾面裝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就是要讓陳諾知道他不好惹,知難而退。然而,不想陳諾見他如見故人,一上來就熱乎勁的跟他『幸會』起來,他本來『囂張』的氣焰不但頓時被陳諾給填埋了,且被陳諾的熱情包圍得一時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他尷尬一笑,老臉紅著,片刻間居然差點成了啞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倒是他匆忙間瞥了呂布一樣,只見呂布用著疑惑的眼色看著他,像是在詢問他什麼時候跟陳諾『勾搭』上的?曹性可不敢讓呂布引起誤會,趕緊是把臂抽了出來,向陳諾說道:「這個,陳侯你過獎了,也不知陳侯你是何處聽說鄙人賤名,鄙人是誠惶誠恐,實在不敢當。至於微末箭術,那也只不過是平時無事射著玩玩,實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讓陳侯你見笑了。」
陳諾哈哈一笑,反問道:「是嗎?就隨便玩玩,居然把夏侯將軍一隻眼睛給玩沒了,實在了不得啊,佩服佩服!」「啊?」曹性舉起手來,抓了抓腦袋,疑惑的問道:「夏侯將軍,哪位夏侯將軍?」就連呂布,也是疑惑的聽著陳諾的話,轉眼看向曹性。陳諾故意說出這個典故,當然不是一時的口誤,卻是故意為之。他的目的,就是要讓曹性捉摸不透,更是讓呂布心生疑惑,此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陳諾見曹性懵了,呂布將疑神疑鬼的眼睛看向曹性,心裡也是好笑,他這裡打著哈哈,凝眉看向曹性:「怎麼,原來曹將軍也會開玩笑,若是連你都記不得這位夏侯將軍,想來我只怕是要更加糊塗了。」
陳諾說著,故意當著呂布的面搖起腦袋來。呂布則一臉疑惑的看向曹性。此時的曹性,則是抓了抓腦袋,連連說道:「不啊,這位夏侯將軍是誰呀,我怎麼就記不起來了?」將眼看向呂布,呂布看了一眼陳諾,見陳諾一副嚴肅的樣子,分明不像是說謊,心裡也是疑惑不已。曹性是半路投靠他的,所以呂布對於曹性之前的事情也不是完全了解。雖然呂布對曹性之前所做過的事情不是感興,甚至連這位『夏侯將軍』是誰人,他也不想知道。但他奇怪的是,這樣秘辛,就連陳諾都知道,而他卻沒有告訴過他,足見曹性跟他關係的緊密。可是,曹性一直都未曾說他跟陳諾認得,如何陳諾會知道這些事情?雖則陳諾言語裡是『聞名不如見面』足以證明他們之前沒有見過面,但從陳諾的話里,分明都曹性很是了解的樣子,這讓呂布如何能心下釋然?
呂布也不想聽陳諾跟他繼續攀交情了,趕緊是做咳嗽一聲,上前兩步,笑道:「陳侯,今日某來也不是要跟陳侯你談論什麼『夏侯將軍』的,我看我們還是回到正題上來,說說前時一事吧。這件事情我也已經了解了,起因是我麾下這位曹性將軍約束部下無力,這才導致接下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雖然說此事後陳侯你就未曾有計較,甚至我還聽說陳侯你在朱靈所部鬧事時還刻意站出來阻止了他們,為此我是深表謝意。但此事陳侯你不提,並不代表就這麼過去了,我也不能做這睜眼瞎。我前時因為忙於督戰,故而沒有閒暇時間處理此事,既然近日城外賊人乖巧了些,我一想到此事尚未處理便是耿耿於懷,故而今日特意帶上曹性將軍來陳侯你這裡領受責罰,還望陳侯你秉公處理此事,不需給某留面子,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千萬不要客氣。否則,我心難安。」
陳諾聽來,搖了搖頭,說道:「溫侯你能有此覺悟,足見溫侯你的修養,佩服佩服!不過,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若沒有發生這件事情,我靈感得不得啟發,自然想不出以水退敵之策,所以說起來在此事上,曹將軍不但無錯且還有功。」頓了頓,又道,「不過,曹性將軍雖則有功,卻是無心之功;然其之過,雖則不大,確是有心之過。以有心抵無心,倒是兩兩抵過。所以說起來,他的功不足以賞,過,不足以罰,就算是功過相抵吧。我這樣處理,不知溫侯你可有意見,是否同意?」
不但是曹性,就連呂布也沒有想到在此事上陳諾會這麼處理。曹性是心裡樂開了花,呂布心裡雖然足感陳諾之情,但同時不免有了另一層剔然之意:「我本以為,在這件事情上陳諾對我之不聞不問很是惱火,我這次親自帶曹性過來,他大概是要藉此出一口惡氣了,就算是看在我面子上稍稍給曹性留些顏面,但最後恐怕是要曹性當著眾人的面向朱靈賠不是。如果是這樣,方是正常人之所當為,如此此人也不足為慮。可道好,他不但不追究,反而以『功過相抵』來了結此事,仿佛他根本就無所謂似的,這……他到底在想什麼,他為什麼會有如此想法,會做出如此之決定?」
呂布當然是想不通陳諾為什麼這麼做,只是當事人都這麼說了,不願意追究了,他當然不好說『不同意』。當下,他向陳諾拱手謝過,隨即讓曹性向陳諾稱謝,叫他先下去了。不過,在讓曹性下去時,他的一對眼睛盯著曹性看了一眼,像是要將他對陳諾的疑惑從曹性身上找到答案。曹性此時是感謝於陳諾不追究此事,他也可以落得鬆一口氣,聽到呂布呵斥,他當然是巴巴的趕緊退了下去,不願逗留片刻。他有此心思,當然是沒有注意到呂布先時盯過來的目光。
看看曹性下去了,呂布將從他身上的眼睛移開,看向了陳諾。陳諾看著他凜然以目,心裡也頓時猜了出來。想來,他帶曹性來賠罪,只不過是飯前的開胃菜,而真正的主菜,似乎要端上來了。
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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