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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事过后,多有人身子不适,她不也犯了风寒邪气而倒下了,总不能一个人霸着府医不放,遭人诟病。
“可是您……”
崔氏站了起来,手摸上手腕,道:“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疼了。”
也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在阆九川抓起自己的手腕揉着内关穴时,这心绞就好像消失了。
她如今脑子清明,才想到刚才阆九川揉腕时,仿佛有热流传至心脏,极是舒适。
靠在床上,程嬷嬷把一个软垫垫在了她的腰后,一边让墨兰去传人来伺候,忙忙碌碌的,把一个汤婆子放在她的被窝里,掖了掖被角,又取来刚煎好的汤药奉上。
崔氏闻到那苦涩的药味,眉头就皱了起来,有些抗拒。
程嬷嬷拿了一碟子蜜饯站在跟前,劝道:“治丧本就疲累,着了风寒就更是伤身,您不喝药,怎么能好起来,眼见离过年也就一个月的光景,您就愿意大过年的都要喝这苦药?”
崔氏接过碗,一口气喝了,那满嘴苦涩,连带着心都跟着苦了,眼看程嬷嬷用银叉子叉了一块蜜饯送到嘴边,想也不想就张嘴含住了。
程嬷嬷觑着她的脸色,开口说道:“夫人,九姑娘已经归家了,可没有再要让她一个人回庄子上住着的理,尤其她都快及笄了。您这些年装聋作哑,也装了十几年,总不能装一辈子,她可是您和姑爷唯一的骨血啊。”
崔氏沉着脸,道:“是我不让她留下么,你也看到她怎么说的,是她要走。”
程嬷嬷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好姐儿,她只是个孩子,还是个姑娘,从小就因您不喜而被放逐到庄子,一晃十四年。若换作是您,您心里怨否?”
她称呼用上了姐儿,就跟崔氏在闺阁时一样,是实打实的在劝。
崔氏浑身一僵,抿着唇。
“老奴是您乳母,您是我奶大的,您还信不过我吗?您生产的时候,老奴一直在,也不曾错眼,还有当年的红菊她们,都是最值得信任,断没有别的人敢作怪做什么狸猫换太子的事,您怎非要说姑娘不是您所生呢?老奴斗胆问一句,您当真不是思念姑爷太过,才犯了癔症?”
崔氏脸色雪白,唇瓣微微颤抖:“如果是您也看错了呢?”
“老奴一人看错,所有人都看错了吗?”
程嬷嬷看着她问道:“您非要说她不是您所生的那个,又有什么依据?小时候还不显,现在她长得也像您年轻时几分,性子,只怕是随了姑爷。不,有一点也随您,一样的倔。”
崔氏沉默,手指抚上手腕,那里仿佛残余着阆九川触碰的余温。
所以真的是她错了吗?
崔氏闭上眼,脑海里有模糊的画面现过,紫红之气在屋内弥漫,有婴儿的啼哭响彻云霄,她奋力睁眼,有人把孩子捧着让她看,她看见了……
到底是她过于疲惫,眼睛花了看错,还是别的,若是前者,那这些年她弃女的债,又该如何偿还?
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地落下来,滴在手腕上,崔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程嬷嬷,让她倾耳过来,道:“乳娘你去和建兰说一声,让她……”
程嬷嬷听着,瞳孔微微一缩,这就是她多年坚持的依据?
“若是没有呢?”
崔氏默了半晌,掩下眼底的疲惫,道:“若没有,那便是天意,过继一事,便随了他们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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