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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再远也有到达的时候,他们来得并不算早,汤于彗已经应该进机场了。
康赭帮他把箱子拎了下来,但自己仍然坐在摩托车上,两腿撑着地,看样子是不打算送他进去了。
汤于彗不知道自己现在笑起来会不会是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但他还是努力地咧开了嘴角。
康赭沉默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声音沉沉的,“走吧。”
汤于彗想开口,但刚说了一个“好”
就带上了哭腔,他只能用力地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对康赭点了点头。
康赭对他摆了摆手,汤于彗刚刚狠心地转过头,走了一步就被康赭叫住,“等一下。”
汤于彗转过头来,已经满眼都是泪水,呈在玻璃一样的眼睛里,睫毛一眨就要掉下来。
康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那顶在他们中间辗转来辗转去的帽子,沉沉地叫了一声:“汤于彗。”
即使已经隔了这么久,当康赭认真地叫他的名字的时候,即使在这样永别的场合,也会让汤于彗的心规律又稳定地悸动。
汤于彗拼命地忍住眼泪,没有让它掉下来。他往前走了一步,康赭把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又轻轻地叫他:“汤汤。”
康赭的声音仿佛耳语一样,很轻,像一阵风一样掠过,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还给你了。”
说完,康赭就拧了拧摩托车的发动机,没有再看汤于彗,骑上公路愈渐愈远。
汤于彗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它们肆虐地流在脸上,滑过下巴砸在公路上,成为这万千沟壑之间并不格外动人的一部分,他听见康赭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混杂很多声响,像是风的脉搏,在经幡的飞扬里永恒地跳动。
汤于彗一边哭一边拉着箱子,直到走进那个他曾经在那里吐得一塌糊涂的洗手间洗了一遍脸才平静下来。他找到一个藏族的工作人员重复了一遍刚才康赭的话,很轻地问他是什么意思。
藏族小哥带着笑意看他,“是来送你的朋友说的吗?这是我们一句很普通的祝福话。”
汤于彗慢慢地问道:“是什么意思。”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在机场哄杂的登机提示音中,藏族小哥用热情又友好的声音对汤于彗重复道:“他说再见。”
“还有祝你幸福、健康。”
作者有话说:
有的地方,小伙子如果看中了姑娘,愿结终身之好,他就会抢走姑娘的帽子。几天之后,小伙子会来还帽子,如果姑娘愉快接回,说明她也爱上了这位小伙,否则,姑娘就不要自己的帽子了。——摘自《中国婚俗》藏族篇
不落野
汤于彗下飞机之后,来接他的依旧是柯宁。
机场熙熙攘攘,是最容易在电影里把人群模糊成河水一样的地方,世界的喧闹很高级,人们穿梭其间,把离别变成一道道无足轻重的航班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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