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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梅院惊变（第2页）

她什么也没有，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帝王对她这张脸魔怔般的偏爱。

因为什么也没有，所以她低入尘埃，容忍着一切。她容忍其它妃嫔对她的轻贱与冷落。

甚至，甚至容忍玱玹进入她身体时，一遍遍地叫着小夭。

她不知道小夭是谁。不过，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命运之舟已搁浅在了这座宫殿，她唯一拥有的，只是帝王的眷顾而已。所以，只要玱玹迷恋她的身体，需要她，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她对玱玹百依百顺，无所不从。时间久了以后，玱玹甚至让她在私底下唤他哥哥。她很诧异，不知道这是帝王的什么癖好。不过她很快现，只要唤他哥哥，就会激起这位帝王无穷无尽的欲望，他会无休无止地占有她，蹂躏她，仿佛要把她揉碎了装进自己的身体。

这曾让她一度产生了错觉，以为获得了他难能可贵的爱。只是，他还是不会在要她的时候喊她的名字，他一直叫着的，是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小夭。

她终于死了心，终其一生，她也许都只能借着帝王口中的小夭卑微且幸运地活着，她从来都不是自己，她只是一张脸，一具身体而已。

除了明言不能觊觎王后之位外，玱玹对她的宠溺与容忍已到了令人指的程度。

后来，她慢慢就知道了小夭是谁，也窥视到了玱玹内心那不可诉说的秘密。原来，即便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容忍她，不杀她，不是因为爱，也不是不敢杀。只是因为，她，是玱玹唯一的寄托，而她这张长得酷似大王姬的脸，是这个帝王仅有的念想与狂欢。他不敢失去，因为失去，他的世界就寂灭了。

明白一切后，借着这种骄宠，她渐渐不再是从前低眉顺眼，被人鄙夷的宣宁妃了。在后宫，她可以为所欲为，甚至不把王后馨悦放在眼里，并很快地，成为了宣贵妃。

如今，她身怀龙种，更是有恃无恐，既然永远也登不上王后之位，那她，就必须也要有属于自己的势力旁身，她不可能永远只依靠帝王那虚无缥缈的念想。

于是，她每天都会去凤凰林逗遛，或散步，或坐在小夭曾坐过的秋千上，让宫女推着她玩耍。偶尔，也会让宫人找来几本医书翻看。而玱玹，竟似一日都离不开她了。

直到一天，她捂着隆起的腹部倚着玱玹轻轻叹息，她说这后宫的女人，人人都有娘家的势力可倚靠，而她，除了帝王，身后竟无人可倚。她原本是想先搏得玱玹的垂怜，再借机央求他让自家哥哥入朝为官。

可玱玹听到她嘴里说出无人可依时，沉默了一会儿，就问她家中是否还有两个哥哥。她只是顺口一说，还未开始央求，没想到玱玹第二天就招了她两个哥哥进宫，不顾众臣反对，各赐了从四品的官职。

她的两个哥哥做梦都没有想到，昨天还是市井混混，今天便穿上了官袍，还成了西炎王廷的四品大员。

她的两个哥哥，借着西炎王对妹妹的宠幸，迅地在王廷中拉拢收买，培植亲信，安插眼线，排除异己，势力逐渐壮大起来。

可是也总有一部分官员，诟病他两个哥哥身无任何功绩，德无分毫配位，总拿捏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差错，不停地弹劾。

其中上窜下跳最为聒噪的，便是侍御史谭尘蕃，几次三番的上折子弹劾，搞得她心烦意乱，恨之入骨！

她明里暗里警告过谭妃几次，让谭妃劝告自己父亲不要继续玩火。可谭妃总是一脸云淡风轻，不置可否的样子。

这个后宫，谭妃并不是她最厌恨的人。相反，在她初入宫时，她虽未亲近，但也是为数不多没有践踏过她尊严的人。

可如今，谭妃的云淡风轻却让她看到了一种蔑视，这种蔑视，就如她父亲那般令人厌恶！她，无法容忍！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第一个倒在自己脚下的人，不是那些刻薄可恨的妃嫔，而居然是她！

虽然有些惋惜，但她并不后悔。要令他人畏惧与顺服从来都必须以血来震慑铺路！哪个王廷不是如此！

杀鸡给猴看，她觉得做得还不够，既然开始了，那自然是要做得彻底一些的。

...

在谭府梅院外，三爷与小夭、璟作揖告辞，又回到了灯火通明的院子。

小夭走了几步，回头再看时，三爷匆匆进去的背影与那院中透出的烛光一样沉重。

后院隐隐约约还有着妇人哀恸的哭泣之声，谁能想到几个时辰前，这里还炮竹声声，孩童追逐嬉戏，一派喜庆年节的景象呢！

小夭踩在雪里的脚沉重得抬不起来。当初外爷站在紫金顶上，宣布禅位给玱玹的一幕犹然如昨，而她亦欲挽弓，要为他扫去一切的阻碍。

她一直认为，玱玹和外爷一样，是性子冷淡且理智的君王。而玱玹绝对可以比外爷做的更好，更有能力让这天下明晰，理性，富强。

以玱玹的性子，她绝对不信，他会让这得之不易的天下，成为一个后宫妃子的角斗场。

可当她听到三爷说，那个妖妃和当初的大王姬长得一模一样时；当她听到玱玹的后宫百年来妃嫔无一有出，如今唯有这妖妃身怀龙种时，小夭沉默了。

她的沉默就如同她慢慢坠入谷底，一直坠落，一直下沉，底下是不可预测的漆黑的深渊。

直到躺在床上时，璟唤了她一声，她才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转身钻进璟的怀里。而璟温热的怀抱，方才让她有了些许安稳与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