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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提起旧事,而且是从陌生人的嘴里说出,皮皮只觉头皮发炸,脑门手心全是汗。一路上她都在心中策划如何向贺兰觽点明身份,左想右想都觉得不能操之过急。相关步骤至少得有这么几步:一、积极互动;二、交流感情;三、回忆往事;四、推波助澜,待一切水到渠成再来个醍醐灌顶,效果应当是非常戏剧性的。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她看了一眼贺兰觽,果然无动于衷,只得说:“关于这件事……他恐怕也不记得了。”
“那怎么行!”
赵国涛拍了拍贺兰觽的肩,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什么都可以忘,自己的太太怎么能忘呢!我作证!小贺,这位关皮皮女士是你的妻子,手续齐全、名正言顺。”
“是吗?”
贺兰觽似笑非笑地说,“你有证据?”
“这不难找,”
赵国涛说,“你们肯定有结婚证对吧?这玩意儿假不了,上面有你们的合影和日期,就算丢了,民政局里也有备份。我这里还有你签了字的存根呢,你若不信我叫人翻档案给你。”
“不着急。”
贺兰觽说。
关皮皮悄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对赵国涛使了一个眼色:“赵馆长,慢慢来,不能一下子给他太多的刺激。我只是想带他旧地重游,看能不能引起一些回忆,希望您能给点方便。”
“配合,绝对配合。”
赵国涛大步向前,做了个带路的姿势,“来来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小贺绝对熟悉。”
他带着他们穿过库房和资料馆,唤人用钥匙打开一间房。皮皮微微一怔,立即想起这就是贺兰觽的办公室。还记得第一次采访他时,自己便在这里吐了一回,那青铜“痰盂”
仍在原处。
“这是你以前的办公室,我一直保留着。东西全都是你临走时的样子,没人动过。我让人隔天打扫一回。当时我想,以你我的交情,你绝不会不辞而别,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我一直相信你会回来,早晚会回来,而你,终于回来了!”
说着说着,他就激动了,嗓音哽咽了一下,紧接着,他掏出一张纸巾胡乱地擦了擦眼睛。
想不到馆长如此念旧!触景生情,皮皮亦暗自唏嘘。
就在这时,贺兰觽忽然伸出修长的手,按在赵国涛的肩上,用戴着墨镜的双眼注视着他,一字一字地说:“别担心,她会好起来的。”
他的脸上有种奇怪而深邃的表情。
皮皮没听懂,问道:“谁?谁会好起来?”
赵国涛的脸一下子变了,仿佛中了邪,又仿佛大白天看见了鬼:“你……你怎么知道她会好起来?”
贺兰觽的声音充满了魔力:“她会的。”
“可是医生说……最多只有两个月了。”
这话说完,他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几乎是失声哭泣起来。
皮皮越听越糊涂,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忽听身后远远地有个人叫道:“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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