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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成。”
她大声疾呼陈牧成的小名,甩着包一前一后地追赶,“是不是你爸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妈妈,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这一开口,四面八方的目光集中过来,那位主任也停下车疑惑地向后看。
陈牧成脚步沉重,越来越慢,整个人僵僵地定在原地不动了。他被失张失智的罗清抓着衣角疯狂摇晃,感受她仅仅是因为他一句话就激昂失态的情绪。
“你告诉妈妈啊,你知道什么你要告诉妈妈啊,妈妈就是因为你爸才来找你的,你爸现在要跟妈妈离婚,他跟你说了什么你要告诉妈妈啊,你是妈妈生的,你不能站在爸爸那边呀。”
“妈。”
陈牧成很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无法直视地问自己:“你为什么要来洛山啊。”
说完,他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跑,不要留在这里,拜托,不要留在医院这里。
陈牧成粗暴地迅速撂开罗清在他身上钳制的力,然而在得以脱身的时刻,又被罗清抓住了他拿来装烟的袋子。
两个极端的力各持一头,黑色塑料袋肉眼可见的被强扯硬拽,争执间,陈牧成先松了手,罗清失去重心猛不防地向后磕绊两步,袋子里的东西随之顺势脱落,几条烟滑出,悉数砸到地面。
那是陈牧成要给主任送的烟,但罗清不知道,她的目光呆滞了一瞬,突然不可置信,哆嗦着嘴唇开口:“你抽烟吗?”
她撒下包,不管不顾上前,异常激动地索要陈牧成一个答案:“告诉妈妈你抽烟吗?”
这是正常的行为,正常的社交生活,对男孩子来说尤其正常。陈牧成顽劣爱玩,第一次抽烟很早很早,但他没有抽出烟不离身的瘾,也不介意跟妈妈分享这件事。前提是他的妈妈要精神正常,要可以沟通。否则,就是一场歇斯底里的腥风血雨。
就像眼前。
她在得不到陈牧成回答后,面目扭曲狰狞,当街动起手来,疯了般死拧陈牧成的衣襟,不由分说朝他脸上扇出一掌,清脆响亮。
她半弯着腰,要抬不抬的那个幅度像是被某个异常沉重的东西压得直不起身,崩溃无力地对着陈牧成嘶吼大哭,很难接受。
“你怎么能抽烟啊,那可是坏孩子做的啊。”
那半边脸麻麻的,隐约发烫,陈牧成虚虚拢了拢拳,没有回应罗清的话。
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孩子,那些家长眼中逾矩的不良行为他早就乐享其中地做了个遍,唯独在罗清面前守规矩有作风,乖得像个带了面具的假人。
他是抵触罗清,他是厌烦罗清,他是对罗清没感情,他是觉得罗清像个疯子。
但罗清是他的妈妈,打断了骨头连着筋,陈牧成早就有意识她太脆弱太敏感,活得像一只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令她竖起浑身棘刺的刺猬。
她是扎别人,可她也扎她自己,扎得别人疼,扎得别人窘迫不堪,扎得她自己更是鲜血淋漓,尊严丧尽。
所以陈牧成在她面前总是很压抑自己,罗清想他是什么样的,那他在她面前就是什么样的好了。
然而有一天那个乖巧的假人面具被硬生生揭开,陈牧成不是罗清眼里的陈牧成,她显然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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