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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的。彭予枫抓着陈礼延的手碰了一下他的脸,说:“脸冷,风吹的。”
陈礼延笑起来,手背温柔地蹭蹭彭予枫的鼻梁,彭予枫转过头,看见陈礼延戴着的那个耳钉是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他比往常沉默一些,彭予枫不知道他在计划什么,直到陈礼延把车停在路边一家叫做“老王大排档”
的饭馆门前,连停车位都没找。
隔着玻璃,彭予枫对外面望过去——老王两个字几近斑驳脱落,“大”
字也少了右边的一撇,年代久远,和陈礼延过去带他去吃的店都不太一样。
某种程度上,陈礼延是个非常“挑”
的人,彭予枫回忆过去他们吃过的餐厅,几乎没有这种类型的。彭予枫观察着陈礼延的神情,见到他熟悉地走进去,这家大排档的老板是个壮实高大的光头,上了年纪的男人却还是难掩野性,看见陈礼延之后大笑起来,还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彭予枫和陈礼延在温暖明亮的店里坐下,他们被挤在角落,单独的一张小桌,铺着白色的桌布。陈礼延没有扫码点单,只是过去和光头老板说了几句,就有人过来给他打了单。
吵闹的环境,交谈声和笑声不断响起,来这里吃饭的人年纪似乎都偏大,讲着各种彭予枫听不懂的方言,但却有一瞬间让彭予枫想起他小时候,妈妈也曾带他去家附近的餐馆吃饭。那个年代,没有好评打卡,没有网红店,衡量一家餐馆是不是好吃,多半是看以街道为中心四散开的居民口碑。
“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
彭予枫有点好奇。
陈礼延搓了搓手,他偷懒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没穿羽绒服,直接穿着毛衣和牛仔裤出来了,此时他刚喝完热茶,手拖着下巴正在看彭予枫,说:“就是忽然想到了……以前我……我家阿姨有时候会带我来。”
阿姨?保姆吗?看来陈礼延的确是个小少爷。
“是她不想烧饭的时候吗?”
彭予枫问。
陈礼延眼睛立刻亮起来,说道:“是的,是的!”
彭予枫笑道:“我……我妈妈以前也是这样。”
每家街边的大排档都不一样,但每个厨师都有自己最拿手的菜。光头老板亲自给彭予枫这桌上了菜,分量很足的肉蟹煲,还有一道很特别的菌菇汤,两碗热腾腾的白米饭,彭予枫和陈礼延吃得很满足。吃到中途,陈礼延起身去冰柜拿饮料,回来后彭予枫又抬起头笑着喊他:“空姐。”
“都说了我是空少。”
陈礼延说。
人世间千姿百态,年纪小的时候体会到的记忆都藏在深处,但这个夜晚,尽管不是同一个时空,彭予枫和陈礼延来吃这家不起眼的大排档,却勾起他对过去的一些温暖印象。食物的记忆是舌头的记忆,舌头的记忆是家乡的记忆,家乡只有离开后才会存在,彭予枫已经快要忘记家的样子,只是零星半点地找到一些碎片。
夜深人静,将近十二月底,天气冷得可怕。彭予枫和陈礼延吃完这顿算是夜宵的饭,回到陈礼延的车上。陈礼延开车带着彭予枫回公寓,两人却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车上的光暗下去,世界的光也暗下去,徒留公寓大厅值班的一点点光源,已经很晚了,杭州也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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