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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晋有点诧异,“你好歹出身名门,怎么连民间物什都这么护食?”
周溪浅专心地吃麦芽糖,不理他。
凌晋没等来周溪浅的回答,也不再深问,只道:“到了彭城,与梁蔚做最后交接后,我们就要去白梨坞了。”
周溪浅闷闷地“嗯”
了一声。
凌晋看了周溪浅一眼,“彭城乃徐州州府所在之地,虽不能与江南相比,却也比北地其他地方富庶,你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可尽管提。”
周溪浅看向他,“我可以在彭城玩一天吗?”
凌晋道:“进白梨坞不急于这一时。”
“那……”
周溪浅想了一会儿,“那日王寻给我的羊羹,徐州能买到吗?”
“酒楼应当有。”
“荔枝呢?”
“荔枝不应季,没有。”
周溪浅道:“那我想吃葡萄,葡萄能买到吗?”
凌晋听他说的尽是些吃食,有些好笑,“除了吃的,就没有别的想要的?”
周溪浅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叫了一声“晋哥”
。
凌晋微有些侧目,“怎么了?”
“假如……我们这一趟成功打探出什么,我可以问你要一把金簪吗?”
凌晋有些讶异,“为何要这个?”
“陛下答应了要给我娘重新入殓,我娘生前有一柄最喜爱的金簪,花样纹路我都还能记得,我想……给她重新戴上。”
讨要金簪,未免亲昵了。
凌晋静静看了周溪浅片刻。
少年垂着目,纤长的睫毛柔静地敛着,仿佛他不是提了一个略显唐突的要求,而是在与自己追忆往昔。
凌晋的眉目微缓,“你画出纹样,我叫人给你做。”
周溪浅看向他,抿起唇角,往上勾了勾。
是夜,老汉将小舟系在岸边,从狭窄的船篷内拖出一团看不出颜色的被褥,往最为敞阔的甲板上一铺,自顾自地躺下了。
周溪浅和凌晋只好抱着行李挪到船篷内,规划着如何就寝。船篷低矮,篷内狭窄,船板上铺着草席,看起来只能卧地而眠。
凌晋脸色不太好,他虽南征北战,远征时也曾借宿过民家,可如此逼仄简陋的篷船草席,凌晋却从未经历过。周溪浅倒满不在乎,他少年心性,对卧船而眠的新奇盖过了对环境的介怀,他主动打开包袱,挑了几件还算厚实的衣服铺到草席上,又卷了两件衣服当枕头,高高兴兴地躺下了。
小船随着周溪浅的动作摇来晃去,周溪浅咕咕笑了两声。
凌晋坐在篷内迟缓了片刻,冷着面也跟着躺下了。
船舱逼仄,两人只能挤挤挨挨躺在一处,周溪浅在草席上翻了个滚,摇得小船一阵乱晃,凌晋皱眉道:“乱动什么?”
周溪浅睁着眼睛看漆黑的篷顶,“晋哥,我第一次这样睡。”
见凌晋没理他,周溪浅屏息听了一会儿,除了流水拍打船舷的轻柔水声,他还听到了间歇的一两声呕哑鸟啼,在寂静旷野,有些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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