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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泪珠如断线的珠子滚落,点头如点蒜地向妇人道歉:“大嫂,对不起!对不起!”
医生好意提醒,“这位女士,您别这样,病人现在不能受到刺激……”
“我怎么样?我难道害她了吗?她是我老公的亲妹妹,我会害她?你们问她,她大学毕业就住到我家,我是当成自己的妹妹照顾,每天早上煎蛋都多给她一个,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话说得不好听,可哪一样不是为她好。你们来评评理,不就是失个恋,有什么了不起,天天人不人,鬼不鬼;因为一个男人不要你就不活了,对得起生她养她的父母吗?”
女孩哭着,歇斯底里地向她的大嫂道歉,却引得大嫂那张刀子嘴越发地锋利了。
徐培宇一直看着那个女孩的眼睛,自责内疚,越来越多的自责内疚,在她大嫂说着做人要坚强那套人生道理时,她心里愈加恨自己的脆弱,恨自己是个拖累,恨自己为什么要活在世上。
如果她死了就好了——
那样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徐培宇不会指望那个妇人懂得什么是“自我评价过低”
,什么是“自罪感”
……
他只是挡在那位妇人身前,“麻烦请你离开!”
“我家有人在你们这里看病,凭什么叫我离开?”
“医院并不是只有你的家人是病患,你影响了其他病人休息,就必须离开。”
徐培宇加重说道,“如果您拒不离开,我们只好强制驱离。”
妇人才懒得为这么个没出息的小姑子闹出动静来,但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警告道:“我家人在这里看病,要是她出了事,我饶不了你们!”
她摔摔打打地走出去,徐培宇松了口气,转过身温柔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孩。
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一个念头,虽然赵宁静孤身一人,但没有这样的家人也算是幸运。
她有段时间没来了,减药进行得应该很顺利吧。
赵宁静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只衰老的狗,懒得就想趴在一个地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伸出长长的舌头喘气就好。
吃饭也尝不出味道好坏,索性每顿都吃啃长棍面包,机械地填饱肚子。
她不整理房间,不洗衣服,听到电话铃声会心悸……
黎若谷回来的前一天,下午5点,她吃了半根面包。
拉开抽屉,角落里堆着很多透明的小药包,徐培宇偶尔会给她开少量的几颗,以备不时之需。两年以来,她一次也没吃过,就是怕需要的时候,药效不显着。
她找出日期最近的一袋,扯开封口,倒了两粒吃下。为了防止被电话吵醒,她把手机静音,放到衣柜顶上。做完这些,才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包到脚。
黎若谷的航班是旧金山时间13点的起飞,本地时间凌晨5点,知道她在睡觉,他不会特地打电话。
这一觉,她一定要蓄足精神,明早醒来把房间打扫干净,脏衣服洗了,再买些菜回来,准备明天的晚饭。
药效很快发挥,她的眼皮沉得抬不起头来。睡着前她在想,如果不靠吃药,大脑也能乖乖地睡着,会是件多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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