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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第一件事,韩宁彻头彻尾把家翻了一遍,找出了王言洲所有的痕迹。
王言洲有些怪怪的,今天一开始他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一个要吃回头草的男人,可是韩宁知道,王言洲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对于他来说,婚姻无非强强联合,利益交换,他不可能允许一个毫无助益的前女友作为一个不确定因素,存在于他以及他精挑细选的合作伙伴身边。
可他又为什么那样?韩宁思考不出所以然,眉头便锁紧了,王言洲家大业大,能在一定程度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如果真有意做什么出格的事,届时惹一身腥臊的,唯有自己。
她迅速将屋里搜出来的王言洲残留物集中到提前准备好的盒子里,将他所说的重要的两份文件一目了然地放在最上面。
第一份文件,是王言洲公司内部出的文件,和一家外国公司的合作计划书,据韩宁了解,这份文件早已签字启动;第二份文件,是其他公司做一份策划方案,主要宣传推广的就是王言洲公司与那家外国公司的共创产品,方案做得精细,来自国内知名的营销咨询公司戏胜,无论是ppt还是估值回报都做得相当用心且诚意十足。韩宁也是营销界内人员,虽然赛道不同,但是大类消息共通,她也知道戏胜几乎包揽了昌锐的全部项目。
只不过这两份文件的标注日期,都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了。
待东西收拾得齐整,她视线微垂,落在角落里,那两卷整理得完美的领带上。
或许是因为过多的应酬透支了能量,王言洲同韩宁待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是沉默的。两个人得空的周末午后,总是相偎在沙发上,电视里会放着韩宁想看的电影,阳光透过薄纱在地板上形成斑驳,而在影影绰绰之间,他们两人的身子也会更亲密地交迭在一起,空间里除了电影主角的对话,还会多出两道沉重而细碎的呼吸及呻吟。
出现在她家的两卷领带,曾经是作为道具的存在。
韩宁的脸有点红,随着记忆中手脚的束缚感涌上来的,还有周身若有似无的触碰,王言洲的吐息好似在耳边,慢悠悠地问她的感受。
不得不说,他们的床事非常和谐,未来的时日里她或许很难再觅得一个健康,养眼,事少又同她非常契合的床伴了。
思及此处,韩宁叹了口气。
——
所谓的两份重要文件实际上并不重要,这是王言洲能想到的,能让两人再见面的最方便的一个理由。但是现在生活便捷,跑腿迅速,韩宁说到做到,真将文件以及一些其他琐碎的东西,委托让人一同送到了东望国际的这所公寓里。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这箱东西,而后抬头,环顾客厅四周。
这是离他公司很近的一户平层,面积不过一百五,却是他和韩宁最常待的一处住所。
地毯是她挑的,花色不常见,说是模拟的亿万年才形成的瑰丽岩层;餐边柜上的一溜茶杯酒杯都是她买的,韩宁说,喝茶喝奶喝咖啡都要用不同杯子;还有桌上的花瓶,两个月前新换的,当时韩宁推着购物车,在乳白色花瓶和奶黄色花瓶之间犹豫不决,他听到韩宁在喃喃自语说着颜色不同的利弊,而自己面对她的犹豫,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当时他在想什么?在想家人口中那个合适的订婚对象。
其实没有必要,王家并不需要用他的婚姻来增势,不过同张家的女儿结婚,倒是能省去很多麻烦,他不看重婚姻,韩宁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未来,他想,或许他结婚了,他和韩宁之间也可以没有变化。
东望的房子,他们住了多年,韩宁的痕迹已经融在自己的生活里,很难剥离出去,但他在韩宁那里,就只有一纸箱的东西吗?这箱东西如此彻底而果断地送来,就代表着他们之后一刀了断,再无联系吗?
就像她当时走得那般决绝。
王言洲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向认为韩宁是个很知趣的女人,就像当时在大学期间,韩宁接住了他抛出的橄榄枝,柔顺如藤,攀住了自己。
那时他身边有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韩宁的出现,为他挡住了很多别有用心的接近,他本以为他们的关系只会持续到自己毕业,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里,他见识过同学或下属,因为一通电话苦笑着哄人,因为一个节日礼物而绞尽脑汁,可王言洲从来没有因为感情的事费心,他很早就意识到韩宁经营的这片公寓的天地,是他避风港的存在,韩宁从无麻烦,从不添乱,一切井井有条,深得他心,让他放松,也继而让他习惯。
他习惯了韩宁挑的长绒棉床单,习惯了和她周末一起去逛不远处的进口商超,习惯了她生理期来前的主动和讨好,习惯了离开公司之后,进入充满着她气息的生活。
变动始于二十五天前,他在阳台抽烟,抽到烟盒空了,又待在阳台上散烟味,随后洗了手,进了房间。
韩宁洗过澡,头发还有点潮,半覆住侧脸,她靠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1987年岳麓书社出版的西游记,床头灯光线柔和地笼罩着她,模糊了韩宁的五官,也模糊了轮廓。
那一个瞬间,王言洲以为他们是成婚多年的夫妻,他甚至有些担心又期待韩宁要嗔怪他在阳台上呆那么久做什么,即使他心里清楚韩宁从不过问他的任何举措,她什么也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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