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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时静默。
徐太傅攥紧了圈椅的月牙扶手,死死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颤声开口:“你……你果真是澄冰?”
“是。”
卫凛的喉结滚了滚,哑声道:“学生有愧先生教诲,无颜面对先生。”
说着,从袖中取出戒尺,双手平举过头顶,“请先生责罚。”
看着眼前如松如玉的俊秀青年,徐太傅心头一时百味交杂,悲愤上涌,忽然抓过戒尺,照着他的肩头狠狠打了下去。
春衫单薄,戒尺结实地落在肩背,瞬间便抽出一道血条,火辣辣的痛意直蹿上来,卫凛咬牙受下,跪得更直。
攥着戒尺的手不住发颤,徐太傅眼中含泪,悲声斥问:“你这孩子……为何,为何什么都不与我说?!我是你的先生啊!难道不会护着你么?那晚在北镇抚司,我差一点,差一点就……”
卫凛喉头微哽,“是学生的错。”
“啪”
地一声,戒尺被掷到地上,徐太傅颤着手,如同少时一般,抚摸上他的发顶,再也抑不住满腔恸意,泪如雨下,“是先生无能,没有护住你。”
“澄冰,你还活着,活着便好……”
哪怕从前做过违背本心的错事,都不打紧,只要活着便好。
卫凛心头一颤,眼眶有一瞬的涩意。
这么多年来,一直悬垂在他心头上的那柄利刃,终于彻底消散。
从徐府出来,刚一踏上马车,沈妙舟便盯住卫凛的眼睛,皱着眉头道:“太傅打你了。”
“只一下,不疼。”
那样响的一声,怎么可能不疼,她才不信,只怕此刻都已经青肿了。
沈妙舟直接去扒他的衣领。
眼见躲不过,卫凛一把捉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低声问:“要我在此处脱了衣裳给你看,嗯?”
夕照透过细密的竹帘,漫进车内,金光溶溶,将他漆黑的瞳仁染成琥珀色。
马车辚辚而行,街巷上人声往来,小贩叫卖吆喝声清晰入耳,沈妙舟脸颊忽地一热,“咳,倒也不必。”
还是私下里给她看罢。
算算日子,也不远了呢。
七月初九,吉期至,公主出降,整座京城张灯结彩,御街遍铺红妆。
新帝请了宗室里辈分最高的寿春大长公主来主持昏礼,又从尚仪局调拨人手,一应琐碎事项,俱由内廷操办。
公主府内外都热闹起来,处处高挂红绸红灯笼,点起红烛,仆役嬷嬷往来忙乱,宾客络绎不绝。
沈妙舟昨晚几乎一夜未睡,正日一早便沐浴洗漱,端端坐在妆台前,由着宫里的嬷嬷绾发施妆,着翟衣,系大带,穿蔽膝,佩玉带绶,戴珠玉金凤冠,掩双博鬓,一身行头繁复华贵,装扮得人雍容耀目,灿若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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