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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鸢一怔,徐东廉神色平静,低声道:“若有出路,我劝大少奶奶早作打算。几日之内,府堂有变,如今这杜公馆,已是大厦将倾了。”
沉鸢默了良久,轻轻一笑。
“多谢徐公子好意。”
她说,“可我一介妇人……又有何处可去呢?”
继而徐东廉上车回府,沉鸢伫立片刻,也转身回去。
从前她以为自己年轻,四处奔忙都不觉得累,如今这一病,才走几步便汗流浃背,回到房里,蒲儿为她换身干爽衣裳,她坐在床上捧起药碗,蒲儿忙道:“这药已凉了,如今喝来,恐要伤胃。我教絮儿再热一热罢?”
“这样很好,不必热了,”
沉鸢道,“蒲儿,我心里有些闷,你且出去罢。”
蒲儿犹豫点头,转身退下,将门轻轻掩了。
沉鸢皱眉喝那药汤,苦涩入喉,似连心口都堵得发紧,垂眼望向桌边,见那黑檀桌面上,白白圆圆的一片物,她盯着看了良久,那是叶慈眠曾给她的那片白芷。
“鸢鸢。”
那时午后阳光耀眼,他手指自窗边垂下,白芷落进手心,他轻握住她的指尖。
“若有朝一日,我说了什么教你伤心的话,那一定不是真心的。若我有天离开了,也一定还会回来。”
她仰起头,窗错一缝,她看见他低垂的眼。
“你只需要等我。”
沉鸢探出手去,欲将那白芷拿在手里。可是桌面太远,触碰不到,她吃力倾身,却一下子扑空,忽然跌落下床,手中药碗也摔了,碎瓷与汤药溅了一地。
“……大少奶奶!”
蒲儿絮儿惊呼奔来,沉鸢扑跪在地上,手心被瓷片划了长长一道血口。
两人手忙脚乱扶起沉鸢,为她擦净身子、换了衣裳,絮儿拿帚箕来收拾地面,蒲儿将沉鸢扶上床,扯过纱布为她包裹伤口。
沉鸢垂眸看着,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蒲儿,我的金锁片呢?”
“这几日人多事乱,我担心弄丢,已替大少奶奶收起来了。”
蒲儿答道。
“将它拿来,我再看看。”
“大少奶奶累了,”
蒲儿轻声道,“待一觉睡醒,再看罢。”
沉鸢凝视她半晌,蒲儿埋头为她包扎,沉默着再不发言。
沉鸢收回手来,说:“这几日我总昏沉睡着,头脑里走马灯似的想起以前的事。我总觉那锁片有些古怪,自我第一眼看见,它便压在箱底,看它做工粗糙,也并不像是府中之物。”
“沉府来电那晚,你我收拾回家的行李,絮儿提到这锁片,杜呈璋忽然生气了。那时你并不知道我将它拿去何处、做了何事,却立刻出声来为我圆谎。”
“蒲儿,”
沉鸢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呢?”
那房中遽然无声,良久,沉鸢感到一阵温热,是蒲儿的眼泪落在她手上。
“是我误了大少奶奶……如今这番局面,全都是我的错。”
蒲儿忍不住哭出声来,“大少奶奶与叶先生,原本便是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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