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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槿一惊,想挣脱,但那女子却是死死地抱住怎么也不撒手。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为何每每将他伤到如此的……都是我……我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是我嫡亲亲的儿子啊……亦是我此生唯一的希望……我怎会如此对他?……我怎会如此对她?……”
琳妃紧紧地抱住訾槿的腿,话未说完,却早已泪流满面。
訾槿心底的厌恶顿时少了几分。皇宫中哪有绝对的对与错?她也……只是个被这宫墙逼疯了的可怜女子而已。
訾槿伸出手来,想扶起琳妃。
琳妃猛地松开了訾槿的腿,使劲地叩着头,地面与额头碰撞,发出“咚、咚、咚”
的声音,一声声地敲在訾槿心底。
訾槿蹲下身去,拉起琳妃,轻轻地擦着她额头上的伤痕:何必?……这又是何必呢?又是何必……
“訾家小主,我求求你……求求你莫要再舍弃他了……他自小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如今连唯一的娘亲也分不清是非了……求求小主可怜可怜他……也可怜可怜我……我知道小主对赤儿一直心存怜惜,不敢奢求小主拿他当兄弟般爱护,只求小主能护他在这豺狼之地平安活下去……我……此生已是毁了,只求赤儿能过得好点……小主对我母子的大恩大德我独孤晴琳没齿难忘,来世甘为牛马,结草衔环来报!”
琳妃发丝凌乱不堪,双眸通红一片,额头上的淤痕,脸上满满的慌乱。
訾槿愣愣地站在原地:自己当初救下君赤也只是贪图他的香软与乖巧,从未深究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是从何而来。一个孩童日复一日地在此冷宫还不如的宫殿之中,遭受着众人的白眼和最亲的人的鞭打,是如何地苦楚?是如何地煎熬?他还是一个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为何要承受这些?为何要承受这些?
訾槿扶起琳妃,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以后……绝不让君赤再受半分委曲!
琳妃抬起泪眸,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凄苦的笑容,眼中无尽的感恩与不可匿藏的悲苦。
月光下的琳妃因长年不见阳光甚是白皙,眉宇之间凝聚着悲苦,秀眉轻扬,唇不画而红,鹅蛋小脸镶嵌着让泪水洗染过的黑眸。她年少之时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她年少时也许曾艳冠后宫,只是为何今日却落到了此等的地步?为何被那宣隆帝冷落至此?
訾槿拉起琳妃,神色坚定郑重地点了点头,不敢多看琳妃那憔悴夹杂着欣喜的面容,转身而去。
訾槿疾步地朝太平轩内走去,走到一半跑了起来,脸上冰冷一片:是谁?……是谁?将这对母子逼到如此的地步?为何那小小的身躯要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东西?这一切是谁的错?谁的错?!谁错了?!
太平轩门外,鱼落手持琉璃宫灯,满眸的担忧,遥遥地望向訾槿归来的路上,看到訾槿奔跑的身影,一脸的欣喜急急地迎了出来。
訾槿脸上冷漠一片,看也未看鱼落一眼,与其擦身而过。
满脸欣喜的鱼落僵硬地站在原处,眸中闪过一丝的不信与委屈。
卧室内升起了四个炭盆,暖如春日,檀木床上喜宝细心地为君赤擦拭着伤口。
君赤漆黑的眸子一直盯着厚重的门帘,见訾槿进屋,眸中露出欣喜之色。
訾槿在门边搓了搓手,拍了拍身上的寒气,方才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君赤,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柔顺的长发。
君赤乖顺地看着訾槿,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舒服地眯着双眼,似是那一身的鞭伤也不疼了。
喜宝轻手轻脚地上完了药,抱出了三床棉被。訾槿找了一条最软的锦被,将君赤包裹住,剩下的两床垫在君赤的身下,让他靠着。
鱼落端着汤药,站在床榻边上正欲开开口。訾槿伸手接过碗去,看也未看鱼落一眼。
鱼落委曲地低下头去,默默地退于一侧。
訾槿对君赤笑了笑,眸中划过淡淡的心疼。她低下头轻吹着汤药,用唇试探过温度方才喂到君赤的口中。
君赤晶莹的眼眸一片光亮,他对訾槿虚弱地笑了笑:“不……不疼……一点都不……疼……”
随即君赤看向訾槿的眼光慢慢地黯淡了下去,“槿哥……哥哥……以后别……丢下……丢下我了,可好?”
訾槿轻点了下头,眼眶微微地泛红。她猛地扭过脸去,看到站在了一旁的鱼落,狠狠地剐了鱼落一眼,眸中满满的责备。
鱼落委屈地咬着下唇“扑通”
地跪了下来道:“主子,莫要错怪了鱼落。鱼落见三殿下病得如此的重,嘴里喊着‘母妃’心生怜悯,才吩咐喜宝将三殿下送回素染宫的。”
訾槿看也不看一眼跪在角落的鱼落,继续喂着君赤吃药。
君赤看了一眼鱼落,想要开口求情,被訾槿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地喝药。
喜宝面有难色地站于另一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訾槿将已空的药碗递给了喜宝,起身看了鱼落一眼,毫不温柔地将她拖了起来拉至门外,入了大厅,粗鲁地将鱼落推到地上。
鱼落眼中含泪,万分委曲坐在地上,欲言又止。
訾槿拿起桌上的笔墨写道:你口口声声地称我主子,又何时真的把我当成了主子?你终日自作主张可有真把我放入眼内?
写完扔到鱼落眼前,鱼落跪于地上微微地颤抖着:“绝非如主子所想那般,将军将鱼落给了主子,鱼落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主子着想。”
訾槿恼怒地瞪了鱼落一眼,写道:为我着想?真当我三岁孩儿吗?你一直打定主意不让君赤留在太平轩内,不止一次地劝我将其送走,你见我并未上心,便趁着今日我不在之机,私自把他弄走,弄到那素染宫内继续受众人的白眼与欺凌!鱼落你空长了一副貌若天仙的皮囊,心地却如此的歹毒?!你怎能如此对他?他还只是孩子你、你怎忍心如此对待于他?你不会心疼不会怜惜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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