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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病的日子仿佛在平静湖泊上漂浮的小舟,闲适而舒缓。冯诺一时常读书给他听,然后报告一些时事新闻,免得郑老板和社会脱节。偶尔(或者说经常),冯诺一也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比如在一个寒风猎猎的午后,他突然摇起郑墨阳的床板,让他看着窗外。
“怎么了?”
郑墨阳好奇地望向窗外。
他所在的病房外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时节早已入冬,遒劲的枝干上本该空无一物,然而在光秃秃的树梢顶端,竟然留有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在寒风中簌簌地抖动。
“你看那片叶子多坚强啊,你也要像它一样,”
他深情款款地对郑墨阳说,“只要它不落下来,你就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郑墨阳愣了一秒,然后开始放声大笑。
那片银杏叶明显是粘上去的标本,这是明目张胆地照抄《最后一片叶子》。
郑墨阳伸出能活动的右手朝他招了招,对方很听话地跑过来,低下头让他亲了一口。
“今天要读什么?”
郑墨阳看他手上的新封面。
“莱姆的书,”
冯诺一翻开了《索拉里斯星》,“一个在科幻上统一了东西方审美的男人。”
“我一直很好奇,”
郑墨阳歪在枕头上问他,“你为什么不写科幻小说呢?你那么喜欢科幻,而且你有很强的理科背景。”
“也许是近乡情怯吧,”
冯诺一边看边回答,“因为读了太多好作品,所以自己写出来一看,这是什么东西!所以就放弃了。”
“哪有一开始就能写出经典作品的,”
郑墨阳说,“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冯诺一合上书发了一会儿呆,郑墨阳知道这是他思考的外在表征。最后,像是给予对方赞许似的,他点了点头,对床上的病人说:“在重置之后,你记得提醒我。”
“好的。”
郑墨阳说。
然后冯诺一声情并茂地朗读起来,郑墨阳表面上全神贯注实则漫不经心地听着。如果不是冯诺一本人写的,他对科幻并不感兴趣。而且冯诺一给人读书还有个坏毛病,喜欢跳过自己不喜欢的情节,导致听众时常觉得前言不搭后语。郑墨阳并不想听一个逻辑混乱的故事,他只是觉得对方给自己读书的样子很可爱。
如同每一个给别人安利自己心爱之物的人,冯诺一希望得到听众的反馈。在第二次抓到郑墨阳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嘴唇时,冯诺一板着脸放下书,气呼呼地瞪着对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我在听,”
郑墨阳说,“刚刚不是把液氧喝下去了吗?”
“你根本不是在听故事,”
冯诺一揭发他,“你就是在想些不可描述的事。”
郑墨阳很直白地说:“算上去美国,我们已经两个多月没做过了。”
冯诺一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他身上的绷带:“我觉得今年之内都不可能了。”
郑墨阳当然不会提自己想怎么秋后算账,只是用探讨学术性问题的语气说:“我和十年前比,哪个让你觉得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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