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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沸腾,像一场杂乱无章的、永远也不会结束的电影。碎片之间没有逻辑,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母亲,有妹妹,更多的是玉求瑕。
后来这条躁动的记忆洪流逐渐流入夜色,定格在了有两个人在的夜晚。
他和玉求瑕是在交往的第三个月睡在一起的,那天玉求瑕喝醉了,他把人扛到酒店,一张床,但是肩并肩的纯睡觉。
他当然睡不着,在柳下惠和唐璜中间纠结了半晚上,理智上他当然不想做柳下惠,而且他百分之百确定在这两个人物中玉求瑕显而易见更看得上后者,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应该抓紧机会把该办的事办了……但他终究是没有办。
他直挺挺地在床上想到半夜,实在忍不住,坐起来打开了最暗的地灯,朝玉求瑕那边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差点没吓死。
玉求瑕躺得比他刚刚还要直,面孔雪白,纯白色的被子从脚底一路拉到下巴,几乎没有褶皱,简直、简直就像是——方思弄当然不愿意这么想玉求瑕,但那一瞬间这个念头却不可遏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简直像一具尸体。
他伸出颤抖的手去探玉求瑕的鼻息,片刻后大松一口气。
是活的。
第二天,他就这个事情和玉求瑕打趣,说怎么会有人宿醉之后的睡相都这么乖啊?
玉求瑕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他:“家里要求的。”
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答案,惊得一下子瞪大眼睛,以为自己还能开个小玩笑:“啊?难不成你爸妈就不睡觉监督你?”
“有时候会。”
玉求瑕说,“但更多的时候是用监控录像,第二天早上起来再检查。”
方思弄脊梁一寒,疑心玉求瑕是在逗他,但玉求瑕的反应很真实,只能说演技是登峰造极。
他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认为平躺是健康的睡姿。”
玉求瑕用很认真,又很平常的语气说,“而且庄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方思弄都觉得玉求瑕是在跑火车,但随着交往深入,逐渐也知道了事实真相,对玉求瑕那一双神经病似的父母便隐隐有了敌意,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是什么样的家庭会要求小孩在睡觉的时候也要“庄严”
啊?
后来玉求瑕睡觉喜欢抱着他,可能也是因为只要抱着他就势必不会再保持那个“庄严”
的睡姿。他不知道他们分开这两年玉求瑕对他这个人形抱枕有没有过怀念,总之他的睡眠状态时至今日都没有恢复。
他不知道玉求瑕是否想念他这个人形抱枕,不知道抱枕们的手感会不会有区别,但他知道自己很想念玉求瑕的怀抱,在失眠最严重的时候他也想过自救,想要找到另一个能让自己得以安睡的栖身之所,但只要想到那个怀抱不是玉求瑕的,他就会感觉到一种深刻的痛苦和恶心。
万春华说他太“执”
了,“雏鸟情节”
也太严重,他知道老师说得对,但他不知道要怎么改。
好在,现在他又和玉求瑕并排躺在了一起,虽然中间还隔着一个床头柜的距离,但他感觉好多了。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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