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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作罢。
话音落,一袭苍绿襕衫走进他余光里。
仔细看去,裴先生戴高冠插玉簪,与学监李兰开装束相仿,却通身充满儒雅之气,没有后者的板正严厉。
待裴先生走上讲台,他跟着其他学生一齐起立作揖:“公陵先生好。”
“学生们请坐。”
裴公陵道:“开学第一日,又来了新同学,便先不直接讲课。”
他在讲案后坐下来,把手里的书放到案上,徐徐说道:“今年八月便是秋闱。先过秋闱,取得举人功名,来年春闱,再中进士,便要踏入官场,仔细算来,不过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诸位可有感觉?”
春秋闱,官场。
论及此,学生们都不自觉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
裴公陵轻拂广袖,目光沉稳,声音有力:“一年前我对你们说过,为学须先立志。今日我再问你们一回,诸位志向何在?”
学生们纷纷沉思。
他们皆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不能再像孩童一样整日玩乐,无忧无虑;也无法像已出仕或是已及冠的青年人那样,沉稳自如。
大多数少年在父母家人师长的影响下,对自己的未来已经开始产生规划,对人生目标有了模糊的认识。
但还不够。
前排有人站起来。
贺今行只能看到那人修长挺拔的背影和头上的青碧玉簪,抬手挥袖如翠竹临风。
西山书院的学生里,有此风骨者,除裴家明悯外,不作他想。
“学生愿仿效范文正公。”
裴明悯声音清澈而温润,如玉石相击:“不论居庙堂还是处江湖,皆愿为百姓筹谋,为君王分忧。”
裴公陵赞许点头:“你能有此志,很好!”
裴明悯还礼坐下。
下一个站起来的是他昨日刚结交的“兄弟”
,望风望到学监手里的倒霉学生林远山。
此刻却颇有意气,抱着拳道:“大丈夫在世,当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封狼居胥,方显男儿血性,不枉此生。”
话音未落,林远山旁边的人便豁然起身,向裴公陵行礼后,快速说道:“如今太平盛世,我朝与诸邻邦皆有贸易往来,战事稀少,功勋难得,如何立业?此时投身军中,怕是五年十年,也难以寸进。”
那人转身面向林远山,放缓了语速:“在哪里建功立业不是都一样?不如走文官路子,徐徐图之。哪怕从偏远小城的同知、主簿做起,也比当个卒子强啊。”
林远山却道:“二哥,你也知道,我自幼习武,并没有多少读书的天赋。”
他眉头锁起,神色逐渐现出纠结:“我知你受我爹娘所托照管我,我敬你,亦敬爱爹娘。只是之乎者也于我就是折磨,我学不下去,日后科举定然也达不到阿爹阿娘的期望。与其在这儿互相为难,不如让我去我擅长的地方放手一搏。”
说罢看向上首,茫然地问:“裴先生,您说呢?”
裴公陵沉吟片刻,道理易说,理解却难。
瞥见台下一名学生欲言又止,这学生向来寡言,难得有话要说,他便点名道:“横之,你说。”
顾横之站起来,先向裴公陵行礼,他坐在第一排临窗,再转过身,面向众位同窗作了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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