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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吹了一阵小风,风中已现凉意。
嘉柔调转驴头,向岔路里奔腾而去。
风很快转大,经过层峦的密林时,些许小树已被压得直不起腰。林间吃草的马群被风惊得到处乱窜,牧马的老农只有一人,挡得了左边挡不了右边,被这陡然而来的狂风催得束手无策。
嘉柔认出来,这是今晨她同白家人前往龟兹王的行宫路上,经过前头大路时曾遇上的家仆瓦雅达。
彼时瓦雅达正候在半路上,受白大郎的指派给白家人送吃食。
她忙高声大喊:“瓦雅达,暴雨要来啦,快回去躲雨。”
瓦雅达正擒住了头马,用力拽着缰绳要将马带离,听见声音,老农回头应着:“谁说不是呢,可这该死的风惊吓了老马,它不走,旁的马更不会跟上来。”
她抬头看天,但见乌云滚滚,如来势汹汹的伽蓝公主,杀气腾腾在天边集结,随时都要落下。
夏日的龟兹虽炎热,可此时风已颇冷,若是再被浇一身雨,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她连忙下驴跑进林间,同老农一起拽那马,那马却一时犯了倔病,挨着一棵树无论如何不挪动。
她连忙从随身挂着的荷包里,将原本备给大力的麻糖取出两颗凑去马嘴边,马只怔忪了一瞬,便将麻糖卷进了嘴里,嚼得咔咔响。
瓦雅达趁机再一用力,老马四蹄一迈,终于顺从跟着他走。
其余马儿自也跟随,须臾间便出了密林。
二人顾不上多言,立刻打马疾走,天上雷鸣已是轰隆隆,似天兵手持铜锣敲个不停。
待转过一个弯,终见视野尽头,在连绵山峦的半空显现一排数十个挖出的洞窟。每个洞窟朝阳处皆被绘制的多彩缤纷。
所有洞窟的最前头,于半空里搭建着一座狭长广阔的木质佛殿。
在佛殿靠外的凭栏处,站着个并未穿僧袍、而是做俗众装扮的龟兹男子。
男子身瘦削而高大,只有一张圆脸继承了家族面相,纵是不笑也透着亲切。
他正站在廊庑上同僧人说话,待听闻蹄声腾腾,往下方看过来,见负责外出牧马的瓦雅达身畔多了一个骑驴少年。
瓦雅达下马去开门,少年骑在驴上,往上头望过来,待看见他,欣喜唤道:“白阿兄!”
他眯了眯眼,圆圆的脸上漾起笑来,凭栏高声道:“哟,这不是我那新上任的妹夫?”
少年的脸当即垮塌。
天边又一声惊雷炸响,暴雨如注轰隆隆落下。
—
嘉柔坐在伙房里,啃着她最爱吃的古楼子。
可如今古楼子也味同嚼蜡。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才不过几个时辰,她同伽蓝公主那团理不清的乱麻,就已经传到了这白氏窟寺来。
她前脚才摆脱了口口声声唤她的姐夫的白三郎,后脚白大郎就亲切拿她当妹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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