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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墨悲的手臂,示意不用担心自己,伸手从刚认的大哥手里拿出一把小小的凿子。
那凿子的尖还没有一根手指长,锈得仿佛打肿脸充胖子的雕花家具,一碰就哗哗往下掉漆。
“大师伯,柔云派有表演活埋弟子的传统吗?你看他死了手还往前伸着,毅力可嘉,就是对地形不够了解——再往外挖一凿子,他就可以成功在禁窟里关禁闭了。”
这刚得以见到天日的小地穴像个小粪坑,坚持不懈往外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这气味大概由于封存得太久,刚刚乍然被放出来还不适应,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争先恐后从那巴掌大的小口往外挤。
那味道仿佛存了一百年的腊肉,不能说坏了,只能说是腐败了,腐败混合着土腥味,好像成了精一样,似乎还带着点奇异的粘性,往三个人身上见缝插针地贴。
墨悲像头老黄牛,任劳任怨地抬起自己的袖子,替李延竹捂住口鼻。
李延竹感动得热泪纵横,像模像样地抽泣了几下,拉拉墨悲的袖子,表示自己没这么娇贵,拿墨悲的剑接着挖了几下,岌岌可危的墙壁豆腐似的又塌了一小片。
李延竹扯着衣襟捂住鼻子,歪着头往洞里看,道:“我看这里面好像挺深,墨大哥,我现在有点害怕,敢情我被关在这十八层地狱里面,没有鬼姑娘给唱歌跳舞,还得和这骨头兄同床共枕呢?”
戚明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沉吟了一会儿,刚要说话,墨悲说道:“戚姑娘若要进去查看,墨某愿陪您前往,少爷请在外等候,以防洞内发生不测。”
李延竹抱起胳膊,有点不满,“危险谁不危险?要不你们都别进去了,我再把这洞填上。”
戚明雪的语气没有商量余地:“不行。你在这等着,倘若我们进去一刻钟还没出来,你再进去不迟。”
说罢,率先提起衣摆弯腰跨进那洞穴,墨悲在随后跟上,两人小心翼翼地迈过地上那具白骨,火折子的光照在崎岖低矮的墙壁上,连出大片大片的阴影。
看着俩人弯腰低头的身影在狭窄的洞穴里拐了个弯,消失不见了,李延竹忙扒在洞口压低声音,神经兮兮地喊道:“大师伯,墨大哥,你们还好吗?”
他的声音在洞里回荡成了海浪,过了一会儿,戚明雪的声音才简短地传来:“好。”
戚明雪和墨悲并排站着,两个人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一点都不好。
那位仁兄拼死拼活挖出来的地道其实也就一丈长,拐了个弯之后,俩人终于能直起腰了。
不但能直起腰,还能看见头顶悬着的绳子。
那是段粗麻绳,已经烂了个体无完肤,只一剩截格外细的部分吊着,大概是俩人轻手轻脚走进来带起了点小风,绳子颤颤巍巍摇晃几下,终于不堪重负,断了。
好在正下方有个大木桶接着,戚明雪和墨悲迅速交换一下眼神,不谋而合地上前一步,朝那木桶里望去。
一具森然的白骨躺在里面。
戚明雪屏住呼吸,手下意识按住了剑。
不过这具白骨明显不是人,而是某种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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