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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轶楷随手翻了翻,“喂,多莲知佳。我的心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他看了孟存汝一眼,继续往下看:“我总是习惯听着挂钟的滴答滴答声和心脏强而有力的咚咚和声入睡。可是最近我只听到挂钟的声音,听不到我心脏的跳动声……”
歌手出道的艺人,少有声音难听的。方轶楷的声音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既不低沉得叫人心底发慌,也不清脆得让人产生罪恶感。
他看得很慢,看着看着,就抱着画册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台灯在他身侧亮着,照得衣服上的血迹和泥污都像是氧化的铁锈。
画册里的“阿尔夫”
在为自己失去的心脏落泪,朋友“多莲佳知”
却低头去尝他眼泪的味道。
孟存汝看着灯下的美丽青年,眉毛弯着,眼睛垂着,额头青肿,手指关节间还有没拭去的血迹。
阿尔夫看着认真品尝自己眼泪的朋友,满腔愤懑。
方轶楷又翻了一页,眉头舒展了一点,很快又纠结在了一起。
阿尔夫丢失了心脏,再没有脉搏,却仍旧记得自己的朋友,仍旧热切地寻找着自己的一切。
孟存汝不由自主低头去看自己手腕上青色的血管,大量的静脉注射留下了不少细碎的针孔,斑斑点点,像是拔掉钉子的白色墙壁。
阿尔夫质问多莲知佳的无动于衷,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现在可是我生死存亡的关头!”
方轶楷看得笑出了声,向孟存汝道:“这这个阿尔夫简直是个白痴,谁说没有心就不能活了呢?”
孟存汝不可置否,多莲知佳会在朋友愤怒时拿天上的云,秋天的风来抚慰,方轶楷却只会说:谁说没有心就不能活了?
他不是她的朋友。
画册已经翻到底了,多莲知佳坦白了她平静的原因:“阿尔夫,我已经没有心脏了。”
在他之前,在他失去心脏之前,她就已经习惯了失去,习惯了把心和别人的心挂一起,或者藏身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孟存汝不知自己和方轶楷这样亲近是不是因为他们都不打算好好去爱人了,方轶楷的眼神里有疯狂有回忆却独独没有爱。
她对镜自照时,看到的也只一样的空洞和茫然。
简明是不能爱的——有些话,一旦没有及时说出口,那最好一辈子都不再提起。有些人感情,经不起一点挫折,它可以在黑暗里萌芽、开花,几十年不求结果,却经不起一点真实的风浪。
除了相等分量的爱意,哪怕只是一点怜悯和同情,都足以让她遭受重击。
这样的感情与简明无关,只属于她一人,也只需要她自己明了就好。
至于程远琮,孟存汝苦笑,她可没有和合作伙伴谈论感情的意思。
孟嘉山教给她太多,也影响了太多,母亲依着藤椅,向着窗外眺望的模样牢牢地烙印在她脑海里。
不抱希望,自然就不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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