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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返航（第2页）

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空葬，或者说只有很少的人能够接受空葬。只要有机会，大多数人都希望把自己埋葬在故乡的土地上。因此，帝国的所有大型舰船上都设有停尸间。死去还能被找到尸体——或是尸体的一部分，甚至是其他什么能够代表身份的东西——都会存放在时空几乎冻结了的停尸间内，等待着回到地面，等待着重归故土。

这个世界的人类对自己出生的故土有着过于强烈的眷恋，这与我原先生活的那个世界里人们所设想的太空时代人类的思想几乎相反。也许，只是因为那个世界的人类只是在想象，本身并没有走出地球。而当那个世界的人类走出地球，正式踏入星际文明的时代的时候，也会与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样吧。

在经历了最初的对于未知的渴望和现实的迎头痛击后，留下的是对摇篮的深深眷恋。

我大踏步地离开了停尸间门口。科尔他们已经结束了对死去战友的怀念仪式，离开这里回到了禁卫军们平时生活和训练的舱室。

活人远要比死人重要，至少对于我们来说是这样。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时间留给我们去悼念死人，即便这些战士是为了我的私欲而死。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圣人、神子，这些只是民众们认为的，因为我是皇室长女。但事实上我只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凡人。所谓高贵的皇室血脉、天辉帝国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皇室的长女，也只是一个凡人。

来到指挥室，这艘船的舰长是一个曾经服务于我母亲的中年男人。他是我母亲小时候从垃圾堆里捡回的孤儿。

他有一半的身体都已经因为铁锈症而被替换成了机械，当他思考的时候那颗机械的眼球便会出瘆人的红光。他长得很苍老、严肃，但其实他年龄比我的母亲还小上不少，平时也是个很随和的人。

在我母亲的帮助下，他进入了海军军事学院，并以极高的成绩毕业。当我母亲成为帝国那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后，他便一同成为了我母亲座舰的舰长。当我的母亲病逝，而我也成年了之后，他也主动申请成为了我这艘坐舰的舰长。

“大皇女殿下。”

他看见我之后，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臣子礼。听到他的声音，指挥室内所有的工作人员也都站了起来，向我行礼。

向前挥了挥手，算是回礼。“起来吧，做你们该做的事。”

等我说完，所有人才回到他们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我看向舰长，和他身边的舰脑躯壳“利提娅”

。在在场的所有人中，“利提娅”

是唯一一个不用向我弯腰行礼的，它有着属于它自己的行礼方式——微微蹲下，提起裙子。

那条厚重的古典裙。

“还有多久开始返航，提买克舰长？”

“稳定的跃迁门将会在十五个标准地球分之后打开，之后我们将会进入‘海绵空间’深度七层，预计航行时间十五个地球日。但由于‘海绵空间’不可知的潮汐变化，这个时间将会有十个地球日范围内的波动。”

回复我的并非是提买克舰长，而是站在一旁的“利提娅”

。

虽然“利提娅”

的身躯是由机械构成的，但在人造皮肤的覆盖下与外表看上去人类几乎没有差别。

但我很清楚，最主要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她造的像人，而是背后操控着她的本身便不是由机械构成的“舰脑”

。

“舰脑”

，独属于人类的神秘科技，是人类对于机械造物所产生的人工智能的不信任到达了一种病态后所创造的产物。简单地说，便是人造的代替了舰载智能的有机体级大脑。它不会被机械操控，有着自己的意识，它就相当于整艘舰船。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类科技树点的实在是太歪了，但对于曾经经受过铁人叛乱的人类来说，创造出这种无限接近克苏鲁神话的东西倒也正常。

这个世界中人类的大型舰船，就像是一个除大脑外全部都换成机械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