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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就拿起一块棉布,把捣成糊的药摊在布上。落竹眼睁睁看着那双手离自己的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手竟然比脑袋更快,猛地一推,把云柯掌上的药都一并打落于地。
“落竹!”
怀王伸手去捞,没有捞着,眼睁睁看着捣好的药掉在地上。云柯却更关心落竹,刚刚那一下他使足了力气,如今浑身刺痛,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却叫都不叫一声。
连呼吸都是平缓而故作镇定的。
“落竹,”
云柯问,“为什么不叫我给你敷药?”
落竹吸了几口气,缓缓抬起手,指着门,对怀王道:“你出去。”
怀王不解,冷道:“你要做什么?”
“你出去。”
落竹没力气抬手,目光停在阿碧身上,“你也出去,都出去,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怀王还要说什么,见他疼得开始打战,也顺从了一回。片刻间,斗室只剩落竹与云柯两人。
如此情形,再傻的人,都能感受到落竹对自己的敌意了。
云柯把药搁到一边,再抬头,落竹已经强忍住腿上的轻颤。
“云柯。”
落竹额上渗出大颗汗珠,他有多疼,毋庸置疑,“我想不通,你为什么给我敷药。”
云柯无奈,叹道:“落竹,我给你讲个故事。”
落竹满眼戒备地看着他,缓缓点头。
“有一年,京郊大旱,灾民流离失所。我陪母亲从沂水外祖家回京,一路尽是灾民惨状。回京之后,我拿出自家的存米,又从京城粮商那里采购了一些,在城门外二里,支了个施粥的铺子。”
说起当日,云柯神色复杂,“开始的时候,灾民一拥而至,对我感恩戴德,说我是菩萨在世。可是后来,不知从何而起的谣言,说我施舍给大家的,都是霉米毒米,我无处倾倒,所以给了灾民。”
“那时我可真是,有苦无处说。”
云柯苦笑,“母亲曾经劝我,叫我把铺子撤了,莫要再担骂名。可是父亲不许,他说,大丈夫做事,不求天下人体谅,但求无愧于心。后来我一日三餐皆在铺子中用,喝得是跟大家一样的米汤,慢慢,谣言止息。”
落竹深吸一口气:“你给我讲这个故事是何用意?”
“那件事之后,我常常想,若是当日撤了铺子,确实能避一时骂名,但若有灾民因此饿死,我心里,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平静。”
云柯笑着摇摇头,“人虽然不同,道理却是一样的。落竹,我帮你敷药,不过是因为我坐得近,以前敷过,比较熟悉。我给你方子,只是因为我母亲有这个,不过举手之劳。我也不是故意打听你才知道你病在床上,不瞒你说,昨日陛下偷跑出宫的事情已经闹起来了,言官的折子几乎淹没了内阁。这个节骨眼上,南准反倒不去上朝。我怕他继续挨骂,才探听他的消息,这才知道你的事。咱们毕竟相识一场,若是不来看看你,反倒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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