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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停下不走的举动已被他望见,他从那戏楼上下来,要亲自过来带你。他一动,周围那么多双眼睛便随着动,直追着他,看他要去哪。谁也没想到他是要去那角门边上带一个人,一个男人。是手拖着手硬带进来的,那人并不情愿,被他带得一个趔趄,立稳后不肯再走,不知他说了句什么,那人又勉强挪动步,跟着他过来了。
盐商们从头看到尾,看他带来那人做派不像欢场中人,这么一来,还有什么看不清楚的,盐商们都鬼似的精,一看便知这是舒公子养在家中的娈宠。
不论何时,但生只要带你一同出门,你们身上穿的必定是同色同款的服饰,绝无差错。宠到这个份上,这些人便要猜了,猜他如何向众人引荐你。谁知他全无引荐,还将你藏到了他身后,好似不情愿让人看你。既是不愿让人看,如何又将你带来?想来是不愿你片刻稍离。
一位姓卢的盐商打趣道:舒公子将人带来,都不引荐的么?
他笑笑,并不接话。
另一位盐商接着再问,他便笑着将你搂进怀中,还是不让他们看,不过这回倒是有话说了的。他说,这是我心爱,是我家相好的。
那语声说有不清多私昵,他话说出口,那帮盐商便一阵起哄,他们从此知道,猎他不如猎你。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到几时都不过时。
如此一来,小唱之类是不能再往他面前送了,再送他也不会看一眼的,规矩他们懂。
今夜他喝了不少,到散席时,已然有了大醉的征兆,他让管事的将赴宴的盐商们一一送回,自家挟着你去往后院。他紧紧捏住你手,捏痛了你,捏得你的心跟着一块儿缩住。你不知道他又要作什么怪。
他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头回见面,便是我在醉中,你错进我屋,错上我床,老天爷安排得好,如何就恰恰好将你安排进了我的被窝里?
他一身酒气,边说边将你压在墙角上:行之……你好看……我想看看你……尤其是情动时,眼角含泪的那副小模样,再多让我看几眼……
你慌张闪避他带着酒味的一个亲吻,他低笑一声追过来:心肝儿,乖,今夜我本不想闹你,但这酒上了头,心痒难耐,你若不替我弄手儿,我怕我一会儿忍不住……
你屏住呼吸,极力忍耐,他用披风将你卷住,又拉着你的手往那处去,弄了一会儿,并不尽兴,他情热似火,难以忍抑,便一把将你抄上肩头,紧走几步进到后院,一脚踹开屋门,“碰”
的一声摔上,又直直将你抵在了门板上。
行之,我心爱你。你肯爱我么?只爱我一个,不许爱你妻,不许爱你爹娘,都不许!只许爱我!
你当他是醉后胡吣,垂头忍耐,并不与他争。这大半年时间,足够让你学会如何做对自己最有利。此时若是与他争,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只要忍过最初这段难堪,那便好过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并不是醉话,是他真正存心,存心让你只爱他,抛却父母妻子,抛撇世间其余,一心一意只爱他。这爱必得单纯如一,决不许旁人分去,哪怕是你父母妻子也一样。听不见你应声,他便觉得失却颜面,又是怨怒又是哀愁,与人间弃妇无异。
行之,把你的心给我,我要剖开看看里面装了何人,我要将他们都捉出来,扔出去,我要你心中只存着我……
你一颗小小的心,他须得与其他三人分,这已让他醋得难忍,若是知道再加一个,那还了得?
他早就疑心那多出来的一个定与你妻有关,只是还未捉到明证,疑心与醋意终不能休歇。他借着酒意撒痴,伸手捏定你下颏,逼你与他对视,这一眼你才知道,这人其实并未醉,不过是借酒装疯,又借题发挥。
你拿不准他这借酒装疯到底疯到几分,他逼你答的,你又答不出他满意的,便只好继续沉默以对。
你的沉默让他与你都难堪。他的情热渐渐熄下去,终于没了往日那种兴致。
后来,你嗫嚅着说了一句:今夜的药还不曾服用,他便放开你,叫人将你的药煎好送来。
看着你蹙眉喝完那一盅苦药,又喂你吃下一口甜糖,漱了口,便已是将近亥时初刻,你说医者交代的,病中须早睡,他深深看你一眼,转身走出去,放你在这间屋睡,自己睡到隔邻去。今夜便到此为止了。
蹊跷
上一世他得不到的,这一世便成为一道巨大的伤口,那伤口若能得你一句承诺,便可逐渐愈合,可你从来就给不了承诺。他心内不甘,只能朝着闹风月那头去,一再调惹你,让你情动,再通过你的情动,去确认至少在这件事上,你是爱他的。这并无补益,反似毒药一般惹他上瘾,于是那伤口一日日大起来,他忙时不觉,但凡闲下来,心思就一定要往如何独占你这头去。你爹娘年岁渐增,到底不能占你一辈子,倒是你妻,他想起便止不住地心生怨毒。他要朝那两世的敌手下手了。
你病稍有起色后,他的心思匀出两分来,给了你妻那头,因他一直狐疑她花了买命的大价钱递给你一句话,这句话必定是极关紧的,到底是什么,你越不说,他越想知道。你不说也罢,不说他自有门路去探明白。
胭脂那头推说气病了,病得颇重,连妓寨生意都不做了,只一心在家熬病。熬病熬两三个月还好说,再久,就不同寻常了。又不是像你那样的先天带着弱症,如何能一病病上大半年?
他派出去的暗桩盯梢盯了几个月,除了不见胭脂进出外,并未发现有何异样,人在病中,少出门或不出门也说得过去,每隔半个月,都请了医者进去看诊,倒是暗中套过那医者的话,只说是得了忧思之症,脾胃失和,气短懒言,这类病症最需静养,在家中静坐便对了。他听后还是觉着不对劲,便让那暗桩再找细些,最好能从她身边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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