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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沙散去的一瞬间——整个与都亮起来。
维克托在前方引路,指着远处的铁轨上的人。
“就在前方,有一个中国人准备卧轨自杀,他叫文不才。在圣弗朗西斯科的三和会工作,会说英语,英文名字叫文森特。”
江雪明立刻跟了上去,三人停驻在铁轨旁,就看见一个干瘦如枯骨的种人,侧躺在铁轨上。
那人的脑袋横在钢轨上面,两眼坚决果断,只有求死之心。
步流星:“老师!他是你的朋友吗?”
维克托:“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步流星:“他为什么要死?”
......
......
——火车要来了。煤炉中烧出阵阵黑烟,带动巨兽的铁轮,朝着此而来。
轰隆隆的金属低鸣和尖锐刺耳的汽笛,像是在给这位铁轨上的亡命徒敲丧钟。
狂风搅起这位华工的衣料——
——从内衬的口袋中飞出无数的页合同,还有一张商会证件。
这些东西,回答了步流星的问题。
维克托随手抓住其中一张页合同,展示给两位学生看。
“我的好朋友文不才,从福州港跟着人贩子来到圣弗朗西斯科,受太平洋铁路公司的雇佣,为两个国家的人做翻译,引荐更多的华裔工人,来西部淘金修路大财。但是——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美好。”
在那个瞬间,维克托老师吼叫着,磅礴的怒意由心而。
“与他一同出,一同靠岸,一同出生入死修筑铁路的手足同胞,都变成了一张张染血的卖身契,每一条枕木上,都有他同乡兄弟姐妹的亡魂。”
揭开尘封的历史,这些漫飞舞的页合同,就像是文不才胸口的刀疤——
——看看他,他挣扎着,像是干涸河床渴求生存的鱼。想要伸出手,去抓住这些飘散的轻巧纸张,让这些疮疤重填上胸前的大洞。
阿星看得忘我入神,也想去拿住那些幻觉中的书页,想帮帮这个幻境中的陌生人。可是他什么都碰不到,这本身就是很久很久之前,在大卫·维克托回忆里的一段往事。
“有人来救他了?对吗?老师?你来救他了对吗?”
阿星舔着嘴唇,看见蹲伏在草丛中,时刻伺机而动的北美灰狼,看见头顶盘旋的乌鸦。
它们也在等待——等着铁轨上的食物完全死去,等待球上的顶级掠食者完全死亡的事实。
只有确定了这件事,这些食腐动物才敢冒着生命危险上来大快朵颐。
“有人来了。”
江雪明看向远方,一匹快马冲向了铁道,“是个白种人。”
......
......
砰——
突然响起的枪声惊走鸦鸟。
草丛里的豺狼伏得更低,藏得更深。
维克托老师脸上浮现出笑意:“那是我的另一个伙伴——他叫杰克·马丁。”
皮靴上的马刺踏上铁轨,出叮当作响的金属清音。
胯兜的皮料上满是灰尘,带着马驹的粪便,不时引来虻虫血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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