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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坤四十二年,冬。
漫天大雪覆盖了整座皇城,抬眼望去,满目皆白,恍若披上了一层缟素。
摘星楼内,燕檀央一袭单薄的白衣,站在窗前,他神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唯独眼眸是如墨的漆黑。
二十三年过去了,他的面容似乎没什么变化,面容依旧俊美;又好像变化极大,那双如琉璃般的眼中苍茫一片,只余孤寂。
玄凤跟在燕檀央的身后,欲言又止地道:“陛下,天气酷寒,您身子不好,御医特地交代过……”
燕檀央淡淡地命令:“玄凤,退下。”
他知道,他的身子已是油尽灯枯了。整整二十三年过去,有一天燕檀央甚至现,自己忘记了时容的容颜,记忆中只余一片刺目的红色。
燕檀央一直认为,他不会为爱而沦落到母后当年的境地。哪怕时容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随之而去。
他甚至以为自己过不了多久,便会忘记时容。他照常处理着国事,扩充着疆土,只是偶尔从梦中醒来,心中只觉空洞而已。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时容。
直到有一天,他将时容留下来的荷包弄丢了……整座皇宫都被惊动,宫人们看到,白皇帝寻遍各处,只为找到一枚绣工拙劣、早已褪色的旧荷包。
直到找到荷包之后,燕檀央才现,原来他根本没有忘记那个人。
那个神色高傲又嘴硬心软的红衣少年,唯独在面对他的时候,心硬如铁,毫不犹豫的当着他的面跳了下去……
在他最高兴的那一天。
在御医诊断,他岁数将尽之时,燕檀央觉,自己心里只感觉到了轻松。他恍然意识到,他已经变成了他最为鄙夷的人。
有一片雪花落入了燕檀央的眼中,很快便融化了。
他望着漫天飞雪,突然想到了许多年前,少年一身红衣,披着雪白狐裘,撞入了他的怀中。那时,他假装体力不支,虚弱地跌坐在地,而少年气红了脸,怒视着他。
喉间一痒,燕檀央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陛下——”
燕檀央撑直了身子,阻止了玄凤的搀扶。他收回帕子,看着上面刺眼的血迹,淡淡道,“我已是活不过今日了。”
“不,御医说了……”
燕檀央倦怠地打断了玄凤的话,“退下,我要再睡一觉。”
玄凤面色变化了几番,还是不甘地低下了头,双目通红道:“是。”
身体一片冰冷,燕檀央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模模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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