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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恶鬼做交易。
直视进游扶桑双眼时,宴如是无端想到这样一个比喻。
夜盲模糊了周遭光色,影影绰绰昏暗里,她只瞧见一双金眸。
赤金,如光闪烁。
魔修的瞳眸本应最嗜血与污秽,可眼前这双却很纯澈,如一汪金色清泉,河床淡金璀璨,映照粼粼波光。
这双眼睛在笑。
宴如是慌了神。
“宴少主,你不说话,旁人只会当你是默认。这个世间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不等应答,游扶桑低下面颊,轻轻啄在血契朱砂,宴如是的左耳垂,“血契的位置太隐蔽了……她们都看不到,难怪敢这样胡来,”
游扶桑吻了吻,仍不够,尖锐的牙齿咬在她耳垂上,连带着舌尖舔舐,“兴许换一个位置就好了?”
她的指尖点点向下,寸寸掠过宴如是颌角与颈前,掌心摩挲着锁骨,目光游离地问她:“你说,该留在哪里?”
“……”
啪嗒。
有什么东西触及游扶桑的指尖,炽热又粘稠,滚落下来,啪嗒、啪嗒、滴在了地面。
是血。
片刻前庚盈拨出的银针此刻钉在宴如是后颈正中,银针携着乌黑的毒,引得鲜血如注。
宴如是疼得眼眶发红,姿态还任由游扶桑摆布,下颌虚虚地搭在她手心。“抱歉……”
她仍然在道歉,自暴自弃道,“我不知道她的针要如何祛除,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是我太无能了。”
游扶桑抬手在银针上轻点一下,魔气逼退坏血,沉着眼不说话。
宴如是则无力地回以一笑:“尊主,我明白她们的顾虑,也明白您的为难……兴许最好的办法仍是允我入魔。这样我回不去正道,不会让您难堪,可以以魔修的身份报仇,也可以……永远待在您身边。”
她稍稍压低了声响。
“尊主垂怜,明白入魔之苦,而如是心不定,无缘此道。您是对的。您想在我的身上留下血契,同生共死,祸福相依,我不敢拒绝。”
宴如是忍着鲜血,殷红一片唇齿与眉目。
“自此,与您共生死……”
“与您,共极乐。”
宴如是从哪里知晓这血契的话语的?游扶桑一恍然,也做不到去思考了,她只觉得一份难抑的欲望在对方话音落下的一刻冲昏了头脑。
共生死,共极乐,生同衾死同椁。
未必有情意支撑,但这就是最强大的契定,生死境遇下别无选择。
两只进了绝路的困兽,野火灼烧黑暗的一刻,她们只能生疏地撕咬、争斗、缠绕……
汗水浸透衣衫。
互相掠取养分侵占气息又彼此依偎割舍不能。
她们久久地凝视,舔舐伤口。
耳垂的血契,眉心的朱砂,眼前浑浑噩噩明暗。颈后的伤口愈合了,刺痛却随着耳垂一路蔓延,血的味道比任何时候都难以忽视,宴如是沉吟几许,指甲划伤游扶桑的背。
这些鲜血的气息,也在激发游扶桑心里某一种……
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失控了。游扶桑明白自己失控了,失控得极其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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