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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弗莱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我掐断了电话,向十字街走去。
查令十字街八十三号两边是咖啡店和书店,扎堆在热闹之中,显得像一座空房子。我在门前还没按门铃,门已经开了。我走上前去,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的金发打着卷儿,脸上的妆容有点刺眼。
“您是来找克雷尔的?”
她皱着眉扫视我,“太客气了您完全不用带着西红柿和土豆来这。”
我贴着狭窄的楼梯道走到二楼,敲了敲他反锁上的房门。里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是脚步声,门随即被拉开一条小缝。
“呃,卡勒先生?”
“来得正好。”
他拉开门,“我还没吃晚饭。”
“我也没。”
熬番茄汤的间隙,我拿着刨刀削土豆皮,看了看四周。这房子的主人是个十足的强迫症。
他喜欢藏书。他把两整面墙都钉上了书柜,来放一堆大部头书籍。剩下一面墙贴满了碎纸张和照片,排列呈几何形,大概和他的工作有关。克雷尔此时此刻正在把堆在地上的一摞书塞回书架,十分吃力的样子。
我把土豆片放进锅里,将火调小,回过头去看他。克雷尔把书一本本塞进书架,说:“我需要你做晚饭,理书架,还有——和我说话。你知道,一个人待在这样一个密闭空间,患精神病的可能会增大。”
“为什么韦弗莱会认为你有神经症和人格障碍?”
我说,“我觉得你很正常。”
“可能他有两次到这来的时候,我都在墙上的玛格丽特·撒切尔说话。与老混蛋对比,她是个懂得倾听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他们总是把自己孤立在社会生活体系之外。
我何尝不是呢。
“整理书的时候,按照书的颜色分成五类,然后再根据书的首字母顺位排序。还有,我每天九点吃晚饭。”
他点点头,“现在你想问我薪水的事。你在苏门答腊街的房租即将到期,但你不喜欢和伦敦大学学院里那群男孩住在一块。”
“这也是推理出来的,先生?”
我把煤气关了,“还是韦弗莱替我介绍了?”
“我楼下的租客马上会搬走,你可以住下来。”
他踮着脚尖检查最上层的书架,“不用房租。还有点钱每月会打给你——如果他们不老是冻结我账户的话。”
看来他还推理出了一点——虽然他没说,他知道我很缺钱。
我把番茄土豆汤倒进瓷盆里,拿了调羹和碗,放到那边的茶几上,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克雷尔放下整理工作,坐到我对面,我替他盛了一碗汤,自己捞了两块土豆,用勺子的锋利面将土豆切成碎块,缓慢地咀嚼着。克雷尔没吃多少,将碗撇下,把椅子调了个个,面对着贴满资料的墙面。
“对了,先生。”
我含混道,“韦弗莱让我和你聊聊凶手的作案动机和具体过程,要笔录。”
“那都不重要。”
他背对我,盯着那面墙,“你还记得那面墙吗?”
那面血红的墙?
说实话,这真是整个案件里最不寻常的一点。我有时在想,阿妮娅看向那面墙的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她甚至没有尖叫哭喊,我怀疑她被什么胁迫了。还有,她看到残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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