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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鈞已經好幾日沒有睡過整覺了。
不是在審訊犯人,就是在整理卷宗。
眼窩黑青,精神萎靡。
他發現打從那日從鶴鳴樓回來,自家主子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直接的後果便是,這幾日但凡北衙經手的案子,皆依照周律頂格處置。
短短几日,朝堂上革職查辦的官員都有上百人,鬧得是人人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長生觀一干人等,皆處絞刑。
唯有沈良,不曾參與其中,僥倖逃脫一死。
但作為隱瞞不報的同黨,被罰流放三千里,終身不得回京。
不過以沈良如今的身子,可能連一百里都走不到,就一命嗚呼了。
純鈞覺得這樣的日子,再繼續過下去,他也會命不久矣,時日無多。
他手裡捏著一本冊子,小心翼翼請示,「殿下,明日就是慕少卿和沈姑娘大喜的日子,咱們是不是該準備些賀儀?」
純鈞也是皇后娘娘下懿旨那日,才知道慕少卿與沈姑娘的關係。
再想到先前主子的種種反應,隱約琢磨出點意思來。
他能怎麼辦?他得自救。
楚琰筆鋒微頓,冷峻的眉眼一如既往疏離淡漠,看不出半點異樣。
「你去庫房挑兩件送過去便是,這種事情無需向孤請示。」
純鈞應下,忖度著又問,「沈姑娘那邊……」
「怎麼?」楚琰抬眸看他一眼,目光帶著冷刀,「孤與她不過萍水相逢,連朋友都不是,何須上趕著送禮。」
淡漠的語氣里,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屬下說的不是送禮的事……」純鈞都替自家主子尷尬,「是這份名錄。」
他將手裡的冊子,遞到楚琰面前,為難地問:「先前沈姑娘不是請託咱們,幫助解決長生觀受害者的撫恤之事嗎?這馬上就要發告示了,屬下把繡衣使這邊,各地對接的人整理成了名冊,原是要交給沈姑娘的,那此事還做不做,這名冊……還交不交?」
楚琰筆鋒未停,冷淡撇清關係,「她請託的人,是你,不是孤。再者,你答應別人的事,還有中途反悔的?」
「那確實沒有過。」純鈞笑了笑,「屬下這就送去給沈姑娘,『萍水相逢』一場,權當屬下給沈姑娘的賀禮了。」
說罷,作勢要將冊子拿回去——
「等等。」楚琰蹙眉,「你是孤的人,她成親,你去送賀禮,若被旁人知曉,豈非讓人覺得孤對她有意思?不准去。」
「這……」純鈞一臉詫異,「殿下從不曾以真正身份,與沈姑娘見過面,應該……也沒人能想到這上頭去吧。」
楚琰停筆,將無意間寫錯的字,扔到一旁,才抬起眼帘,「此事孤還要再想想,你且先將冊子放在此處。若你閒著無事,去戶部一趟,這撫恤的銀子,該從長生觀查抄的髒銀里出,銀子拿不到手,你就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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