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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夫人的手在抖,秀書感覺到了,反過來拍了拍謝夫人的肩。
「母親,十一娘在呢,不怕。」
謝府成年的郎君,要麼在戰場上,要麼在朝堂上,此刻要麼死,要麼下獄,也等不到他們回來。
如今將主子聚齊,也不過是群女流幼子。
四房主母站在一起,未有懼色。
幾個幼小郎君,滿面怒色,卻不見哭泣。
另還有兩個沒出閣的姑娘,此刻扶著各自的母親,脊背挺直。
謝夫人長長舒了一口氣,問楊策:「楊大人,不知要將我們押去何處,請帶路罷。」
她不必在這裡等著官兵匯報。
謝家百年門楣,便是抄家,一時也是抄不完的。
楊策沉默了一瞬,恭恭謹謹對各位長輩拱手彎腰,行了一禮,而後側身讓路,伸手請謝夫人先行。
謝夫人側目看了他一眼:「我家六娘,嫁與了你家三郎,你還記得嗎?」
楊策回答道:「三郎夫妻今日在家中,不曾出門。」
謝夫人徹底放心,跨出了大門。
那是謝惜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家人。彼時她想衝出人群,被奶娘捂著嘴,狠狠地按在地上。奶娘並不壯碩,此刻卻用盡了最大的力量,竟將她一個習武的年輕姑娘狠狠制住。
他們這些下人的命輕賤,不必斬,被挨個點名對了簿子,就拉到了街口發賣。
奶娘抱著她,說她是自己的孩子,要買便要一起買走,可是人牙子哪裡會聽?
於是謝惜最後登上南渡的大船時,是自己一個人。
她頭髮亂成一團,卻仍從發間看到了那些人牙子打量自己的眼神,當晚,她默不作聲地將指甲咬豁,把自己的臉撓了個稀爛。
第二日,又將一貫吃不了的花生粥,喝了整整一碗。
她年輕,卻醜陋,滿身紅疹,這才保住了清白。但因為難賣,又險些丟命。
謝惜病得去了半條命,硬撐著爬起來,扛著沙包走了許多步,同買家說自己有勁。
最後,常州的一個富戶將她買了回去,當作了粗使丫頭。
那富戶的夫人病弱,每日都要喝藥,她便被派遣每日去藥鋪抓藥。
藥鋪的老闆也看診,身邊帶著個小徒弟,見她可憐,叫小徒弟拿她練手試藥,時間久了,竟真把反覆發作的紅疹和臉上潰爛的傷口治了個七七八八。
富戶的兒子是個紈絝,注意到她傷好之後有幾分姿色,便打起了她的注意。
謝惜厭惡的不行,推拒幾次,軟硬兼施,毫無作用。好在夫人偏聽偏信,認定是她勾得自己兒子神魂顛倒,很快就又叫人將她賣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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