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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记包子铺,方肃又躲在角落里吃肉包吃得满嘴流油。只听一旁穿着粗布衣的百姓闲谈,说是那屠子抓住凶手了,等下巡街后就要转交给刑部了。
方肃手中筷子停在半空,那深邃眸子重重一眨。
“来了来了,统查府的押送队伍过来了!”
外面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早就听闻凶手是那儒圣庄列荀弟子的书童。那文学大家门下弟子不和的消息如暴雨倾城般山雨欲来。
包子铺里吃饭两个农家人,也顾不得没吃完的夜菜包子,慌里慌张地将碗里豆浆喝完,起身跑出去看热闹去了。
方肃慢条斯理,将那吃的只剩皮的包子在辣醋碟里滚一圈后塞进嘴里,然后擦擦嘴才起身向外走去。
正巧遇见玄甲卫车队缓缓而来。
孟知行在队,胯下乌骓优雅踏步。两旁乃是骆明哲和穆阿猛带着两支队伍,将那中间的牢笼车厢包围。范锦尧的囚服很不合身,袖长盖过了手臂。他盘腿静静坐在车内,任凭旁人言语攻击都不为所动,仿佛在等什么。
要换在其他地方,碰上这样的囚犯,这些百姓高低要贡献些臭鸡蛋和看白菜,不然心里这口气都咽不下去。只不过在王都,护车的是玄甲卫,领队的是屠子,这些百姓只能老实看看热闹,过过嘴瘾。
队伍缓慢行驶,那被称为踏雪无痕的乌骓突然停下脚步,朝着前方出嘶鸣。孟知行轻拉缰绳安抚,也投眸望去。
大道已经被清理,可在路中,一白衣白胡白的老者手持棍棒而立。
“庄大家?是庄大家吗?”
群众低声询问,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见庄列荀手持棍棒,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文化的人开始起哄,让他清理门中败类。只是这些喝彩都在孟知行冷眸注视下消散。
孟知行注目在前,语气冷漠:“庄先生,统查府执行公务,还请退避。”
庄列荀却同没有听到一般,在因为返潮而湿漉的青石砖地面上一步一脚印:“范锦尧,你可知什么是尊师重道!你可知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是仁义道德!”
全城无声,庄列荀中气十足却带着万分悲伤的怒吼迟迟无法在自然中消散。
盘坐在车内的范锦尧听到他的声音,终于缓缓睁眼。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范锦尧先是将目光从周遭百姓中扫过,最后落在那所谓的老师身上。缓缓开口:“教学识者为师,教为人者为父。师父,您有多清高?有多伟大?句句不离尊师重道,礼义廉耻,仁义道德。怎的师父?百姓称您为儒圣,您就真将自己当作大圣人了?其实师父,您只不过也只是披着圣人外皮为非作歹的普通人罢了。您也做过错事,杀过好人。不然师父…”
他停下,庄列荀眼中依旧充满慌张,可他却眼神坚毅,不屑一笑后朗声高喝:“为何至今不敢向世人承认那施乐咏,就是您的亲生儿子!”
一时间,现场哗然,方肃躲在人群中连连咋舌,心中暗暗感叹贵圈真乱。
而在这嘈杂中,范锦尧依旧平静言语,可那话就像是能够穿透万物一般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其实先生也怕破了自己早年在灵石寺留下的那句‘圣人怎会入世,怎会被凡尘万千所扰’吧?口口声声说过世间繁华却留本心才可凡入圣,结果自己却被红尘迷恋,您是有多怕那儒圣外皮被剥掉,无颜再面对世人啊?您看,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你又有何脸面。”
“教我做事啊!”
话毕,天上飘下不计其数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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