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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在晏山面前,晏山以一种类似炫耀的神情挑衅他,他就恨得牙痒。他们不过认识多久?他了解隋辛驰吗?他不要看他们会爱多久。不如断气,在隋辛驰面前,他一定会难过。
隋辛驰以为进到异世界。鲜血淋漓,腥臭刺鼻,催他阵阵发晕,红色是否因了和血的颜色一致,才具有了冲击性的意义,它能把所有感官侵占了,隋辛驰的世界只剩下红色。像凶杀现场,该先打110还是120,踏进去才清楚应淮把自己的生命剥夺了,可能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更具资格,更能杀掉自己。
隋辛驰踩到针管,脚步磕绊,仍存有一线希望去探应淮的鼻息,摸他颈项,都是死寂,凝聚了二十多年的呼吸、脉搏跳动、血液温存,一刀下去都成白费功夫。那是他的选择和注定,隋辛驰扶住墙,天旋地转,不断地干呕着他的灵魂。
先给桑青打电话,隋辛驰不知怎样转达珠珠,在公安局门口见到随桑青赶来的珠珠,珠珠戴着很大的墨镜,几乎遮住她整张小巧的脸,她穿一身黑色套裙,仍很华贵似的,挺直着胸脯走到公安局门口的台阶上,最后一步时她崴了一下,隋辛驰想挽住她,但她甩开了隋辛驰的胳膊,桑青对隋辛驰摇头。
珠珠在停尸房才终于大哭,先是嘴角干涩地抽动一阵,像秒针走动的频率,而后嘴大张了,嚎啕声从中溢出,墨镜遮不住她的泪水。桑青也抹眼泪,从朋友的角度,也以一个母亲的角度,她心痛着,但她并无错愕,这样的结局是她早已预料到的,她抚摸着已吓得麻木的隋辛驰的脊背,忧愁悲伤,却也有些痛恨着躺在这里的、满身针孔,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带给隋辛驰所无法忽视的阴影。
他们陪珠珠回到应家,珠珠甩掉皮包,摘掉眼镜,眼睛肿胀得像两颗枣核,她把头歪放在沙发的靠枕上便一动不动了,空空地盯着远方,桑青跟她说话她也不回答,直到珠珠的父亲应老太爷冲进来,拐杖在地上一阵乱敲,再挥到珠珠的头上、肩上、腿上,珠珠只叫了一声,像被困囿于粘鼠板的老鼠那样动弹了两下,还是不动了,任她的父亲打她、辱骂她,说她不配为人母人妻,既不能管住丈夫的腿,也不能管教好儿子,如今应家的长孙死了,还是自杀,传出去让所有人看笑话、戳脊梁骨!
珠珠静静地承受,还是桑青出来制止,看在桑青的父亲的面子上,应老太爷收起了拐杖,冷哼一声:“葬礼要办得风风光光!”
说完斜看隋辛驰一眼,喉结蠕动了一下:“都是祸害!”
隋辛驰碍于年老体衰的长辈面子,也由于精神恍惚,没有反应,那时竟感觉应老太爷说得不错。当初和应淮在一起就是错误,闹成现在这样——珠珠以后怎么活?她唯一活着的希望就是应淮。珠珠对隋辛驰多好,从前小时候带他出国度假、吃遍全球美食,母亲一般待他。然而珠珠现在应该恨他。
后来应淮的父亲龚先生回家,先是低声下气、装模作样地在餐桌上安慰妻子,向老丈人做检讨,是他失职,疏于管教儿子,才酿成今天这种局面,亲儿子的命失掉只用检讨,太好笑。
珠珠依旧啜泣,不动碗筷:“检讨有什么有?能换回儿子的命?你倒是很会总结经验,是为了避免下次再犯?”
话里有话。龚先生自然不如珠珠悲痛万分,他一定又怪罪、又有一些幸灾乐祸——瞧你这个女人带孩子,没有这样的结局才怪。他当然可以窃笑,毕竟应淮姓应,但他自有姓龚的私生子,在外面活蹦乱跳,上小学,正是生命灿烂之时,黏他。
葬礼由珠珠一手操办,排场很大,请来家庭各世交。其实她也知外面流言不断,对应淮的死因各种版本都有,本来儿子的同性恋的身份就很失体面,已经让他们丢过脸。他们这种家庭应对流言蜚语,就是要用华丽的排场掩盖起来,只要大家都不说破就能光鲜下去。
珠珠还是戴墨镜,不想露出她松垮的眼皮,丈夫和桑青一左一右陪在她身边,隋辛驰也来,感知到来的人不乏对他指指点点的,他不太在乎,只是在礼堂看见应淮的巨幅黑白相,应家人不知真假的哭啼充斥于耳,他就觉得好讽刺。
葬礼后他陪珠珠回应淮家收拾遗物,他站在卧室门口等待,其实很不想再来这房子,总觉得已经收拾干净的客厅仍旧是鲜红的,满溢森气,味道似乎没散尽。收拾到一半珠珠突然走出来,手握成拳,捶打隋辛驰的胸脯,怪他骂他,说你害了应淮,你害惨了他!我要你还我他的性命!隋辛驰,干妈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恩将仇报?啊?为什么?你那个新男朋友就这么好?好到让你遗弃你和应淮从小的情分。
隋辛驰只能道歉,他不忍心责怪一个母亲痛失爱子后的糊涂,即使这爱盲目了扭曲了,他也咬着牙承受这微微疼痛的捶打。
后来桑青生气,用力拨开了珠珠的手,她难得向着珠珠红脸,言辞严厉:“这根本不关隋辛驰的事!珠珠,我知道你伤心你难过,可是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怨气撒到别人身上,你难道不知这么多年隋辛驰陪着应淮也很辛苦......”
桑青也说不下去,只剩哽咽。隋辛驰失神地晃了晃,没站稳,一溜地软了腿脚缩下去,脑袋撞上了门框,“咚”
一声响,两个女人吓一跳,回头望他,桑青赶紧来扶,珠珠站着没动,自上而下地俯视隋辛驰,见他无碍,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冷漠。
不多久,隋辛驰额间多了一个大包,很晕,想吐,桑青让隋辛驰躺到沙发上休息,隋辛驰看了一眼沙发,不是很想坐上去,站着摇头,说他下去在车上坐一会儿。
珠珠冷哼:“怕了吧,放心,不会有冤魂来找你。”
在汽车后座休憩时,头昏沉沉的,逐渐眯着,所以遗漏晏山的电话,后来也忘了回电,或许潜意识不想用糟糕的声音回应晏山。这段时间总是很忙,隋辛驰用忙碌麻痹自己,只有在画稿、排线打雾时才能专心致志,不想那日的血液纷飞,以及热烘烘的气味。甚至开始害怕睡觉,因为梦是不可知不可控的,谁能预测梦里有谁找他怪他怨他,露出青红脸白獠牙。
那日桑青等隋辛驰洗完澡出来,和他进房间说了一会儿话,晏山在客厅等着,待到桑青出来,她跟晏山道别,并邀请他周末到家中吃饭,还问他喜欢吃什么,能否吃辣。她说话那般得体又自然,好像认识晏山已久,晏山没办法不喜欢这样一位长辈。
隋辛驰在浴室吹头,他的头发有些掉色,底部微黄,发根又长出了好长一截黑色,晏山说:“改天在家我帮你染发?我技术很好,以前我外公染头都是我帮他。”
隋辛驰说好啊,正好觉得现在发色很丑,像精神小伙。他思考下次染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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