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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颠簸,狭小的车厢内静谧无声。
黎不言小心地松开汗巾,露出姜晚腰腹的伤口。
张莱并不会武功,所持的刀刃也卷钝。伤口处的皮肉外翻,与被割开的衣衫卷在一处,瞧着极为骇人。
黎不言上车前问杏儿要了一把淬过火的剪子,他默不作声地剪开被鲜血糊在一处的衣裙,在剪刃触碰到粘作一团的皮肉时,他低声提醒道,“会有些痛。”
姜晚轻笑:“你就放心处理罢,这点痛我还是捱得住。”
说罢,她便闭眼端坐。
二人谁也未再开口说话,唯有剪子划开布料出的窸窣声响,以及剪刃破开皮肉时黎不言细若蚊喃的倒吸声。
姜晚的伤口远比黎不言所想的要严重,卷刃的匕残留了部分碎屑混在血肉里,为了避免之后出现伤口感染,黎不言须得以火烧后的银针仔细去剜。
黎不言明白,这无疑是煎熬的痛楚,可他由始至终不曾听到姜晚因为疼痛难忍出半点声响。
黎不言洒上药粉,抬眸望向仍在闭眼小憩的姜晚。
她气息平稳,似乎不曾受到这份疼痛的影响。随着马车的颠簸,姜晚的髻微微晃动着,两缕流苏垂在耳际,衬得她面容柔美,仿佛那遥遥在天际无法触碰的皎洁明月。
黎不言还是头一遭瞧见这般模样的姜晚。
他为数不多见过的几次姜晚,总是周身散出一股张扬危险的气息。她的美仿佛凶猛的波涛,凝神驻足观赏之人稍有不慎,便会被卷入海浪之中,尸骨无存。
可自己面前的姜晚却毫无防备,好似全然没担忧过自己会趁机刺杀她。
“你在看什么?”
姜晚的声音打乱了黎不言的思绪,他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脑却扑通撞在了车厢里。
黎不言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抬眸时恰好对上姜晚含笑的视线。
黎不言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目光,他淡淡道,“看你是不是死了。”
姜晚坐直了身子,挑开窗帘往外瞥了一眼:“我命硬着,还是难死的。倒是你,没想到医术这般了得。”
黎不言没有回话,他收拾着带血的布带,瞧着不愿再搭理姜晚的好奇。
马车抵达张府时,不大的府邸已被京都的军队包围得水泄不通,为的正是顺位武榜眼6伏。
6伏眉头紧拧,神色瞧着并不好。
见姜晚出现,6伏稍作请安便汇禀道,“公主,府中都搜遍了,并无官印。”
若非姜晚腰间布料濡染的一抹红色,根本看不出她受伤的痕迹。
她神色微沉,并未多言,径直往府内走去。
张府并不大,四处可见因为被翻找而丢在屋外的物什,这些物什破旧不堪,就连寻常要用的碗碟也多有豁口,不难看出平日里张莱母子二人生活之清贫。
姜晚收起视线,看向面前的寝屋。
寝屋高悬着一块门匾,上书:忠心卫国。
姜晚记得这块门匾,这是四十年前张络领命去连城时,先皇亲手所写赠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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