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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天德老了,病了,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倒计时了,却也更加偏执,对天隽引进新技术的执念让他睡不好觉。
他会拄着拐杖突然打开周奈卧室的门,在黑暗走近,像周奈摆脱不掉的梦魇。
他让周奈去找阮愿:“连沛那小子为了阮愿能和连家闹翻,只要阮愿出面,肯定能够让海泽同意帮天隽度过难关。”
他好像忘了他曾经是怎么对阮愿的,只觉得阮愿是他的儿子,理所应当要顾及阮家的利益。
周奈总是沉默,换来的是阮天德的打骂。阮天德有时候走路都费劲,用力掐着他脖子时却像是真的要治他于死地。
他会想,死就死吧,却还是有一点不甘心。阮天德应该死在他前面的,不是吗?
周奈脸色苍白,瘦得像是纸片,他的面容仍然有一种超乎年龄的美,可眼里却没有神采。
阮愿突然想起更年轻一些的周奈,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周奈是他如今这个年纪,好看得不可方物。
一个美得模糊性别的Omega,却困在高墙里几十年,像一朵渐渐枯萎的花。
他又想起,在周奈还没有被禁足的时候,他和周奈生活在一起。周奈虽然很少笑,但对他很温柔。他是一个知道阮愿被欺负了却没办法替阮愿找回公道的爸爸,他很懦弱,但他会抱着阮愿哄他“愿愿乖”
。
阮愿眼眶泛红,视线变得模糊:“你不是说你还好吗?不是说没有被打吗?”
周奈坐起身来,他担心阮愿来了老宅,会被阮天德为难:“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陪阮愿来的。”
连沛就跟在阮愿的身后,向前迈了一步,和阮愿并肩,自报家门道,“周……叔叔,我是连沛。”
周奈之前并没有见过连沛,只是听别人提起过很多次。
他们说他年轻帅气、家境优越、工作能力出色。所以周奈想,连沛对于阮愿来说,应该是个很好的归宿。
而连沛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趾高气昂,而是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自己下地走吗?”
周奈腋下胸旁的位置疼,背脊也疼,但他疼惯了:“……嗯。”
“你跟我们一起走,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以后就不在这里住了。”
连沛没有和他商量,更像是通知。
周奈怔了一下,转头看向阮愿。阮愿点了点头。
周奈:“太麻烦你们了。”
阮愿:“你不走才是在麻烦我们。”
在老宅生活了这么多年,周奈找不到任何需要带走的东西。
他来这里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他唯一多出的羁绊就是阮愿。
阮愿也大概猜到他的情况:“如果没什么要带的,那现在就走。”
他们走到楼下时,阮天德和凌夫人已经不在客厅了。
只有凌夫人的Alpha女儿还在,她在指挥佣人去整理被砸乱的房间。她叫住阮愿,脸色阴沉:“既然你没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以后我也当你不再是阮家的人。”
她话语间,已经有了把自己当成下一任家主的意味。
“……”
阮愿笑了一声,只是脸上没什么笑意,“那我谢谢你?”
“和她废话什么。”
连沛挡在阮愿跟前,警告道,“如果你们姓阮的还敢找阮愿任何麻烦,我会加倍奉还,希望你们好自为之。转告阮天德,让他省点力气等死。”
连沛说话时,身上带着一股煞气,不像操盘手,像土匪。但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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