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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蕊瞳孔紧缩,下意识后退一步:“满堂娇绝不会如此大胆,以妻欺夫,乱了纲常!”
温娇大笑:“纲常,你跟我讲纲常?”
上大学时,三纲五常问题她还真仔细钻研过,得出结论,这几样是环环相扣的配套体系。如果只单提其中一条而不谈其他,那绝对是别有居心,特别是对方还是个很狗的男人的时候。
“是是,夫为妻纲,所以夫婿就可以隐去自己的责任,苛待甚至逼死自己的妻子。那你怎不说夫为妻纲的顶头还有个君为臣纲?臣子失印信,犹如妇人失节,你既然觉得我失贞就该死,那么你自个儿印信被两个地痞占走的时候,怎地还有脸复活,怎么不在洪江龙宫里就拔刀自尽?我当时自有贼汉逼迫,你也被洪江龙王把刀架在脖子上,不还阳就得魂飞魄散?”
陈光蕊一窒,片刻后一振袖:“官场沉浮,遇上些风波原也正常。你不过是一无知妇人,懂得什么?”
他掩面大哭,“可怜我陈光蕊堂堂大丈夫,只因出身寒门,无人可以做靠山,生生叫一介妇人依仗着权势欺辱至此!”
看来后来唐僧那动不动就淌眼泪的毛病是遗传自亲爹。
温娇好整以暇地把帕子叠成了一朵花:“我不懂?”
在现代时,空闲时间她可没少刷反贪剧,她可真是太懂了。
“陈光蕊,你若只是一个文渊阁这清水衙门的学士,当然会洁身自好,毕竟底下人想行贿也看不上你。你先前敢收受贿赂,仗的不过是你丞相女婿的身份,自以为在我爹爹面前有了几分分量,可以插手官员任免,这时你的清名和抱负丢去了哪里?你觉得御史揭破你受贿就是我仗势欺人,你这么蔑视权势门第,当初被我的绣球砸中时大可严词拒绝,宰相女儿不愁嫁,没得非要死赖着嫁给你一个光头状元的道理,可那喜出望外入洞房的不是你吗?君子傲王侯,早干什么去了你?”
“醒醒吧,儒家浩然正气,心怀黎民,固然是君子高节——可那不是你。你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你不过是个头顶孔孟之道的禄蠹,少拿古时候的圣贤名臣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陈光蕊被她的一番剖析说中心思,一时又羞恼又愤恨,感情的激流反复冲刷着他脆弱的神智,陡然头一晕,不由得坐倒在稻草上:“妖妇!”
温娇笑意盈盈:“是啊,我是妖妇,你是什么?是跟妖妇辩经都辩不过,只会骂对方是妖妇的没皮老鼠。毕竟诗里说得好,‘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么。待到明天过堂,再撒泼装疯一番,就更变成一只没皮没脸的疯老鼠了,我等着看你的笑话!”
“你是特意来羞辱我的?”
陈光蕊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温娇提起那无人在意的食盒:“江流儿念你在牢里吃不好,求我给你送点吃的。”
“至于我自己嘛,”
她整理着臂弯的披帛,猩红的颜色,仿若洞房花烛夜高烧到天明的红烛,嫣然到灼人眼目,“我就是特特来看你笑话的。看你这么惨,我可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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