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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他擔心自己那般。
果不其然,祁渡漆黑的眼眸看了過來。
一截清致的長指搭在塗蘿的腕部,他緩緩道:「洗罪卺是鎖妖之地,每一隻妖要待多久,都由其犯下的罪孽而定,不能隨意放出。」
塗蘿的視線落在了他腰間那個葫蘆上,「哦」了一聲。
她道:「……那水玉他們也沒犯事,應該馬上就能放出來吧?」
祁渡掃了她一眼,知曉她的心思。
他站起身,替她蓋好那床花色的神錦衾,「洗罪卺一旦進入,至少要待上數月。」
「那怎麼行?」
眼看他就要轉身出去,塗蘿一下掀開被子,「洗罪卺里都是妖魔鬼怪,水玉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她是真的急了。
原以為只要將事情說清楚,水玉就能出來,卻沒想到得來的是這樣的回應。
祁渡回身,看著她的眼神溫淡,語氣像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他們聚眾鬧事,並不無辜。」
「塗蘿,你如今不是妖,不必再處處為妖說話。」
離火屋常年溫熱,即便有玉榻驅逐熱毒,也需要時常開窗透氣。
此時此刻,塗蘿卻覺得胸口發悶,難以呼吸。
「我墮妖……只為了與你在一處,並不是我恥於妖族的身份。」
「祁渡,難道沒做錯事的妖,也要被懲罰嗎?」
祁渡沒有說話。
在這片刻的寂靜中,塗蘿原本明艷的臉色,摻入了一寸的灰。
她心中,其實也藏著心事。
信謙的話,並不是沒有在她心中掀起半點漣漪。
塗蘿覺得,自己執著於墮妖,只是為了與他沒有隔閡,可以長相廝守。
畢竟人妖殊途,她也知道不能勉強,總得要有個人做出讓步。
這一寸的灰,埋在她的心間。
讓她忍不住擔憂,祁渡是否瞧不起她曾經是妖、也瞧不起她的那些妖怪朋友呢?
她總覺得祁渡是喜歡自己的。
否則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她;也不會對她這般有耐心;不會如此關心她的身體。
可他若真的喜歡她,他會對妖怪有偏見嗎?
一個瞧不起你的人……會真心喜歡你嗎?
塗蘿這時便惱了自己的閱歷不夠,想不通這些徒然惹人煩憂的問題。
微風輕輕吹拂。
懸掛在窗前的白馬蘭微微搖曳,白色花骨朵有些懨懨,被這離火屋的熱氣炙烤得十分萎靡。
祁渡摘下腰間的葫蘆,放置在矮凳上,「洗罪卺是靈器,上附有靈,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放妖出來,你若是擔心,便用萬浮針與她聯繫,可護她在卺中周全。」
一番不算爭執的爭執,終是他退步。
塗蘿落了地,走到祁渡面前。
隨即伸出手,不期然地抱住了他,「我不是要與你吵架,只是我們就快要成親了,難免會有些磕碰,你不會與我生氣的,是麼?」
祁渡拉開她的手,掌心躺了一支通體剔透的長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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