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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孙儿嘿嘿苦笑道:“即便是仙药也不能随便吃啊,更何况我三人又不知道那奇花到底是不是能延年益寿,只有抓了牲畜试过无碍后才能自服的。”
流利虫也跟着说道:“许是因拔了根茎,那奇花没了养分供应也就枯萎了。”
嘬叽鬼听到流利虫言语中肯,与自己大惊小怪云霓相别,自己便也跟着动起了脑子,想了想说道:“这奇花既然长在丹台之上,许是被葛仙丢弃的药渣滋养培育而生,至于那玉案大概为葛仙闲饮小憩之用吧。”
龟孙儿点了点头,示以有理,接着说道:“我等三人见那奇花枯萎,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经掘了出来,我便将奇花连同玉案用衣服包了,缠于腰间,领了两人顺着山岭往僻静处逃去。可是‘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三人各存心思,走不多远便生了变故,胆大的依然跟着我,想要将异宝抢夺到手,而胆小的巧借名目脱身而走,竟找那蔡攸告密去了。唉,这一路上,起初那胆大的小子还想将异宝哄骗过去,到的后来便撕下面皮跟老子动起手来,好在老子身手了得,没有着了道,但也两败俱伤了。最后我俩只得貌合神离,表面言和不再内斗,先想想怎么逃生,至于异宝两人平分好了。我俩下了山后,各自装扮了面貌,以避开蔡攸眼线,随后便食同桌寝同床,即便是夫妻也没有这么亲密,生怕对方偷偷将异宝取走。终于一日,我俩在客店吃喝已罢,伸手摸兜才想起身无分文,学武之人本都是‘劫富济贫’之辈,但两人始终腻在一起,这‘探囊取物’之举,便抛在了脑后。那店家以为我俩想吃白食,吆喝了几个小厮前来撑场,一番打斗中将我俩的假须头巾撕掉,那包裹异宝的包袱也掉在了地上。店家喝问以异宝作陪,我俩虽武艺不敌,但拿身家性命换来的东西,怎能白白送人。争执间店中蔡攸鹰爪辨认出了我俩身份,争斗不多时便有官府鹰爪来拿人。唉,后面就不必说了,我这双腿就这么废了。”
嘬叽鬼问道:“二叔,以蔡攸的人品不会只废了你这双腿了事吧?”
“没错,那蔡攸怎会这般轻易绕得了我呢,以蔡攸的身份根本就不必审讯,直接就将我俩拉到了郊林,将异宝取走,遣人就要将我俩就地正法。好在二叔我平时为人亲善,人品极佳,虽在危难之间,也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好人一生平安。”
龟孙儿双手合十说道。嘬叽鬼和流利虫嘴角微撇,嘬叽鬼问道:“那你又是怎么被人救下的呢?”
“不是说过了么,是老子的人品,是人品懂不,嗯。”
龟孙儿佯怒道。原来龟孙儿当时被打断了双腿后,晕死过去,被人以为真的一命呜呼,弃之荒野无意中捡了一条烂命而已,而这些个在两个小儿面前可是万万不能说的,免得为人耻笑。嘬叽鬼问道:“那蔡攸不是中了邪么,后来呢,怎么样了?”
“后来性情大变,将我抓进郊林时,一直嘻嘻傻笑,状似疯癫。听人说这蔡攸最是孝顺,经此一事,却与蔡京父子反目,便如世仇一般。”
龟孙儿也奇道。流利虫打了个哈欠,顺便说道:“好了睡吧,不早了。”
说话间起身往神像另一侧走去,嘬叽鬼见龟孙儿也哈欠连连,也跟着流利虫走去。
俄顷便听到龟孙儿鼾声渐起,更有愈演愈烈之势,时而如浅水蛙鸣,时而如珠石落钹,时而如牛喘气粗,时而如娇羞掩面轻声细语,时而又骤然而至轰鸣激愤,将鼾声的各种样式展示的淋漓尽致,极尽鼾声之能事。更甚者还时不时搓一搓那不知是咸鱼味还是酸菜发酵味的脚底板,本来嘬叽鬼在这些个听觉、嗅觉碾压中,更甚者身下干草中虫子蛰咬的触觉中,也能安然而睡。然而今夜听了王员外和龟孙儿两人的过往,又亲身经历了猛子新媳妇中邪一事,在干草堆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借着供烛昏黄的弱光看到流利虫竟也轻轻打起了鼾声,心中不忿,将拇指和食指圈起,指甲捏近往流利虫大腿上掐了一把。
只听“嘶嗥”
一声,流利虫一屁股坐起,伸手摩搓大腿根,骂道:“他妈的,死虫子,咬死我了。”
嘬叽鬼早已紧闭双眼,平躺静卧,一动不敢动,假装睡着。听到流利虫的骂声,才装作被吵醒,佯装不满道:“干啥呢,还不睡觉?”
流利虫见吵醒了嘬叽鬼,歉然道:“有虫子,咬了大腿,疼死我了。”
嘬叽鬼伸了伸懒腰,埋怨道:“嗯呀,吵得我睡不着了,哎,你说的那个王员外后来怎样了?”
“王员外,哪个王员外?”
流利虫睡眼惺忪中没有反应过来。“啧,那个曹州的王员外啊,看到小舅子抱着个胖大男人,后来呢?”
嘬叽鬼提醒道。“哦,嗨,你还想着他呢,睡了睡了,困死了……”
说着便躺下了身子,合眼要睡。嘬叽鬼见流利虫又要睡下,埋怨道:“整天说我睡得像猪一样,自己不也一样,躺下就睡,嘿嘿,又像什么。”
听到此言,流利虫伸手摸了摸大腿,至此才发现那印痕为指甲所为,伸手往嘬叽鬼脸上狠劲拧了拧,口中骂道:“王八羔子,是不是你掐的我!”
嘬叽鬼被流利虫压在身下,本来就比流利虫矮了一头,这一下硬是没能起身,狡辩道:“我哪掐你了,胡说八道,想打架就直说!”
“老子撕叉你的嘴……”
流利虫又使劲往嘬叽鬼脸上拧了下,“王八羔子,你就是想听故事,不让老子睡。”
见流利虫识破了自己心思,嘬叽鬼“噗呲”
一下笑了,脸还被拧着,撒娇道:“啊~再讲会呗,反正明天没啥事儿,想怎么睡怎么睡。”
看着嘬叽鬼一脸贱样,流利虫也被逗笑了,翻身从嘬叽鬼身下下来,躺在干草上,说道:“叫声哥,就给你讲。”
嘬叽鬼见流利虫松口,贱兮兮的叫道:“哥哥,讲讲呗,嗯~讲讲呗。”
流利虫拿这浑小子没办法,自己这么一折腾,也没了睡意,便讲道:“那王员外在窗外大口呕吐,屋内众人也已听到声响,一个阴柔男子尖声责问,那小舅子闻声也起身来看,见窗外是自家姐夫,使丫鬟端了铜盆清水给王员外洗漱已毕,请了进来。王员外暗下催促内弟,谁知那老小子根本不加理会,气的王员外业火暗生,七窍生烟,但在众人酣畅之际却不好意思扫兴,只得虚与委蛇假意应付。心中却不住暗骂,自己花了大把钱财却没见着官家儿,却在这访花问柳,比起花街柳巷可是贵的多了,心中又是一阵绞痛。王员外心中大不自在,哪还有心思寻乐,况且在殿阁中精华外泄,在他这个年纪也只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正值衰败之际,只得脸挂笑意心中暗恨默默环伺众人丑态。”
“啊哈,你这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可是用的绝了,嘿嘿。”
嘬叽鬼附和道。
听到嘬叽鬼赞许,流利虫也嘻嘻笑了几声,接着说道:“王员外见众人中一个胖大男子满脸油光仍与内弟挨身挤在一起,东向而坐,两人呢喃私语嬉笑怒骂不知在嘀咕什么,见到此处王员外胃里仍是一阵翻滚;南向便是一柔弱男子侧身而坐,一缕卷发蜷缩在左额,一身胭脂气,矫揉做作不输怀里抱着的持酒娇娥,身后却站着一身高丈二的黑肤大汉,一身短打干练遒劲,看着眼前情景却是面无喜怒;北向而坐的则是一老一少父子两人,老的驼背弓腰一脸疲态,少的身材瘦小一脸坏笑,两人四双粗手对着怀里女人的肌肤上下翻飞,像是没见女人一般,王员外瞥眼一看就知这对父子为市井之徒突发奇财后,来到这官宦之地巴结求全。面对着这一桌子,腿上的女人虽是忸怩作态,王员外却像是柳下惠一般毫不动容,一脸呆像的左瞥右顾,心生厌恶。”
“这小舅子都认识的些什么人啊?真是苦了这王员外了。”
嘬叽鬼跟着说道。
流利虫接着说道:“那王员外心里想到自己花了钱财,却坐在下首,自己这不靠谱的小舅子却搂着个肥腻大汉坐在上首,自己心中一阵烦闷。酒到半酣,便假借内急溜了出去。信步闲走,来到河畔水榭之上,虽至夤夜,河中仍有渔家唱晚,此时浓雾渐去,薄雾犹存,披在远处的水光山色上如同仙女出浴一般氤氲娇娆。王员外此时才心中稍快,见河中渔家撑了船,走下水榭,迎上渔家,诉求登船览景。几经交涉,王员外忍痛施了钱财,渔家喜得一缗文钱后,喜滋滋的将王员外迎上渔船。王员外询问渔家何以能在这皇家园林中渔猎,那渔家也不言语,将一张爬满褶子笑嘻嘻的老脸凑来,又在面前竖起了一根食指。王员外一脸愕然,渔家见状指了指王员外的钱袋,明示己意。王员外见了渔家举动,只觉一万句不重名的骂腔冲上脑壳,忍着好奇,情不愿心不甘的坐到了一旁,望着水流在薄雾中荡漾,又想询问这水流是不是苑外汴河支流,转脸看去见到渔家一脸无害的笑容,抿了抿嘴,又把头转了回来。酒意上涌,在殿阁坐着时或在水榭走动时还没觉得,在这渔船上夜风吹拂下,阵阵凉意袭上身来。王员外又自诧异何以冷夜中渔家还在乘船,却没歇息。默默转头看去,那渔家好似能洞察人心般,也把脑袋转向王员外,一张淳朴的笑脸仍然绽放着。王员外看着这张笑脸,心中烦恶,却又想问起这皮笑肉不笑的挂下脸上,如此持久难道不累么。渔家见王员外望着自己,久久没转过头去,一根食指轻轻在脸前竖了起来,示意若有疑问须付一缗文钱。王员外气的左右四顾,身子摇摆,骈指如戟,但口唇张合,看着渔家的食指再次竖起,骂人的言语在嘴唇边溜来溜去。”
嘬叽鬼听到此处,捂着嘴,“嘻嘻嘻”
的小声笑个不住,生怕笑声将龟孙儿吵醒,被一顿臭骂。轻声说道:“看来我这嘬叽鬼的名号应该让给这两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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